孟夫人還想著等兒子回來好好地拷問一番。
沒想到孟微勤歸來時卻受了傷,她哪里還記得責怪什么,只剩下滿心的擔憂。
更深人靜。
孟微勤在夢里又回到了屺州南家父女居住的那間竹屋,窗外陽光正盛,鳥鳴聲吵醒了他。他皺眉裝睡,感覺到南秀很慢地傾身湊近,帶著顫意的呼吸噴在他側臉上,剛想睜眼阻止,她卻在更近一步之前迅速退開了。
畫面一轉又變成了兩人成親,她穿著嫁衣撲進他懷里,眼里喜悅中帶著執拗,顯得有些癲狂。可等他推開她時,卻看到她用淚蒙蒙的一雙眼睛委屈地望著他。
前后仿佛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忽然從夢中驚醒。
睜開沉重的眼皮后又感到一陣眩暈,喉間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輕輕蜷了蜷手指,偏頭看到妹妹孟菱坐在自己床邊,正垂眼對著昏黃的光往他手上傷口處涂抹藥膏。南秀裹著十分厚實的披風安靜地坐在一側的凳子上,替她舉著油燈照亮,看樣子已經很困倦了。
孟菱看到他醒了,眼睛一亮,輕聲說“你終于醒了祖母總是信不過秀秀的醫術,不許她胡亂用藥。白天你這里一直有大夫守著,我們只能晚上過來了。”
南秀眼底疲色稍減,強打起精神向他解釋道“老夫人請來的大夫比我厲害多了,已經解了你身上的毒,但你不知為何一直沉睡著,我和孟菱才想來看看。不過我學藝不精,也沒瞧出什么名堂來,只能幫你治治外傷了。”
孟菱得意地說“秀秀的藥膏可好用了,我才給你抹了兩回,手上的傷都愈合得差不多了。”她說完沒聽到哥哥回應,抬頭一看,見他正看著南秀呢,眼里分明是看不到別人了,臉一紅,背過身去將藥膏塞進南秀手上。
“我真是不該留在這里討人嫌。”孟菱咕噥著說了一句,又把油燈接過來,“我來拿著燈,你給我哥抹藥吧。”
南秀卻站起來說“既然孟大哥已經醒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要走,孟微勤強忍著頭昏腦漲馬上撐著身子試圖坐起來。孟菱緊忙抬手扶了一把,卻見他不及說話先咳出一口血來。
南秀也嚇得湊上前扶他。
孟菱看著被子上星星點點的血跡慌了神,直起身道“我這就去叫大夫來”剛要轉身就被孟微勤握住了手臂。
孟微勤咳出堵在胸口的血反倒舒服了一些,他為了抓到五毒蟲被蟄傷,又不分晝夜地趕路回來,踏進府門把東西交給尚岐子之后心弦一松就挺不住倒下了。同時他也察覺到南秀手上根本沒什么力氣,人變得瘦骨伶仃,手腕細瘦得像是能被輕巧折斷。
他草草抹掉嘴邊的血,啞聲問南秀“尚岐子有沒有讓你服過藥”
南秀露出疑惑的表情“沒有。”
孟菱聽他呼吸聲沉重,臉色也很不好看,強硬地扶他躺下休息,勸說道“我去將尚大夫找來給你瞧瞧。”
尚岐子在府上的存在感太弱,孟微勤受傷昏迷時他和老夫人請來的大夫一起為孟微勤解了毒,但全程也唯唯諾諾沒什么底氣的樣子,實在不像什么醫術高明的神醫圣手,而且南秀身上奇怪的病癥他也束手無策。除此之外孟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現在聽孟微勤提到他才想起來跑去找。
孟菱一走,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