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和家好似他的兩面,對外規矩方圓,整齊有序,私下,自有他的松弛,輕佻,一擲千金的放縱和淺嘗輒止的墮落。
“謝琮月,你讓我來這里到底是做什么。”秦佳苒見謝琮月壓根就不搭理她,居然坐下開始辦公了,完全把她晾在一邊,她這才忍不住了。
謝琮月慢條斯理地從西服內側口袋抽出隨身攜帶的鋼筆,手指一頂,將筆蓋打開,神情古怪地看一眼秦佳苒。
他發現,她現在不怎么叫謝先生了,一口一個謝琮月,調子酥酥軟軟的。
“怎么不叫謝先生。”他問。
秦佳苒眨了眨眼睛,“不能叫你名字嗎。”
“可以。”謝琮月微笑,她那嫣紅柔軟的嘴里吐出他的名字,不亞于一種調情。
“但這里是辦公室,你脖子上掛著工作牌,我是你的上司。”
“哦。”秦佳苒耷拉著眉眼,不情愿地喊他,甕聲甕氣地“叫你老板總可以了吧”
她聽cy和choe都這樣叫他,還有些員工會喚他謝董。
謝琮月眸色微微一暗,不動聲色捏緊手里的鋼筆,“可以。不過請你語氣正經一點,不然別人會以為你在勾引上司。”
秦佳苒表情頓時就變得奇怪,瞪他“您可別胡說”
謝琮月嗤笑,心情好得很,秦佳苒看著他愉悅地把玩著那只精致的白金材質鋼筆,筆蓋頂端的藍寶石閃爍微芒。目光自然又掃到他帶著腕表的手腕,這才發現有哪里不對勁。
“你的珠子呢”
謝琮月動作一頓,閑閑道“菩薩面前供著呢。這次沒個七七四十九天,回不來。”
易思齡對這事向來深信不疑,認定了是那珠子被陌生人碰過的原因,才讓謝琮月丟魂失魄遭此一劫,于是把珠子又拿去了南因寺。
秦佳苒咽了咽,“為什么需要這么久”
“不知道,大師說要凈化,我不懂這些迷信。”謝琮月輕描淡寫,把大師說的原話掩了過去。
那南因寺的主持拿到那串珠子,什么也沒說,只平淡問,最近是否有無緣之人碰過。
謝琮月忘不了他當時的心情,像是被一把利劍正刺心臟,流出涓涓的,鮮紅的血液,流滿他全身。
無緣之人。
他從未這般無助過,好似在和一種他掌控不了的巨大的命運做對抗。命運不許他執迷不悟,靈頑不靈,命運在告訴他,他和秦佳苒也許沒有緣。
何必強行續一段緣,續下來的,難保不是孽緣。
謝琮月止住思緒,是不是孽緣,他都續了。縱使這果子吃到最后是苦的,他也會吃。
他這一生享的福夠多了,富貴名利權勢什么都有,就吃秦佳苒這一顆苦果,他心甘情愿。何況秦佳苒不是苦果,她是甜蜜的毒。
“對不起,我知道了那串珠子對你來說很重要,別人是不能碰的。一定是我碰過的原因,以后不會了。”秦佳苒垂著眼,那么乖順那么懂事也那么平靜地認錯。
謝琮月心里驀地一痛,手中的鋼筆緊緊嵌在掌心,聲音沉得發暗,好似窗外藍悠悠的天空都晦暗了下來,“不是你的錯,秦佳苒。別說對不起。是我非要送給你。”
他深深凝視著她低垂的臉,眼中是清醒的執迷,他溫柔地笑了笑“你只要乖乖留在我身邊,什么珠子不珠子,命不命,緣不緣,都不重要。那些都虛無縹緲。”
秦佳苒久久沒有說話,就那樣沉靜地站著,讓謝琮月一度以為她這是在用沉默當作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