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晶市。
六層。
這一層并第七層是尖晶市的一大工廠區,流動的工人們養活了周邊一家又一家廉價餐廳。
味道可能不是最好,但一定量大便宜。如果肯耐心尋找,也不是不能找到美味。
就比如上司帶林來的這家叫“啤酒妹妹主餐售賣”的攤子,不過是在啤酒館的櫥窗外擺了張桌子,在桌子上置辦了兩口電熱鐵板鍋,再加一個忙活起來的鮮紅大尾巴松鼠婦人,如此做出的下酒飯,竟然比招牌啤酒賣得更好。
雖然所謂招牌啤酒只是合成酒精與糖等調味品制造的風味飲料。
上司和林來的時間不是日夜班工人的上下班時間,已經快二十一點,日班工人忙碌了十二個小時,草草吃過一頓,為了第二天的工作回家休息,而夜班工人則在工廠里忙碌,正是這些廉價餐廳空閑的時候,但即便如此,這家攤子外也有六七人在排隊。
“這家用的奶油菇是每天三四點去真菌森林采回來的,采蘑菇的人很會選,總能挑出長得很大但還沒老掉,滋味最濃厚的奶油菇,憑這一手,她家的蘑菇卷餅不用放多少調料也很好吃或許就是為了少放點調料才磨練出這個技術”
帶著林排在隊伍末端的上司說,他以為林會用慣有的犀利做幾句評價,卻沒想到年輕人十分安靜,什么都沒說。
不說點什么可不像林。
灰翠回憶了一下,發現剛才在電梯上,林似乎就有些神游了。
在想什么呢
灰翠感到好奇,但他沒有出聲呼喊林,反而閉上了嘴,避免打斷林的思考。
隊伍里的人發現身后是他,熱情打招呼,灰翠小聲與他們說話,位置慢慢前移。
松鼠婦人攤主制作得很快,這條街上的餐廳不會出售制作太慢的食物,灰翠等待了五分鐘左右,就排到了他。
“審判長”胖胖的松鼠婦人見到他后驚喜地瞪大眼睛,“我還以為您上次說還會再來是托詞呢加雞蛋的蘑菇卷餅是吧還是兩個嗎”
話說著,她的手已經舀好一勺淀粉糊,澆在刷了薄薄一層油的滾燙鐵板上。
熱油滋啦一響,都不用轉動鍋,這已經是一個完美的圓形。
灰翠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走神的林,估算了一下這年輕人的飯量,再算上打包的份量,道“給我九個,辛苦了。”
“您今天胃口真不錯”松鼠婦人朝灰翠豎了一下大拇指,麻利地給淀粉餅翻了個面。
如此又過了五分鐘,回神的林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啤酒館的餐桌邊,面前的瓷碟上,并排擺在兩個熱氣騰騰的蘑菇卷餅。
坐在他對面的上司將用手帕擦干凈的刀叉遞給他,明明看不到林的眼睛,卻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開玩笑問“你又醒了”
林剛才那對外界幾乎沒有反應狀態,和林之前在地鐵上睡著的時候差不多。
應該是累了吧灰翠想,和真正的職業者比,為了保持儀式不受魔力干擾,儀式師都是沒有魔力的普通人。
儀式師名義上是職業者的一種,但實際上并不是職業者。
正因此,儀式師在戰斗中十分脆弱,戰斗中會被敵人針對,傷亡率居高不下,即便很多時候他們只當后勤。
不過他面前這個年輕人,可是畢業時發表了中型儀式陣的小型化與超小型化這種引起轟動的論文,直接將一些殺傷性大的儀式陣,畫在了自己皮膚上的暴力儀式師。
親眼見過林如何戰斗的灰翠覺得,還是林的敵人更脆弱。
他開完玩笑,為避免林尷尬,轉移了話題問“剛才那個受家暴妻子反殺邪教徒丈夫的案件,有什么問題嗎”
聽起來像是隨口一問,但林知道他這位上司已經進入工作狀態。
而要問有什么問題,那問題可是大了去了。
如果案件是林夢里的案件,那案件的兇手可是在他的教唆下完成反殺的,就連犯案手法都來自他的傳授。
可惜林并不打算被抓進光明之龍的教堂接受凈化,只道“我覺得,畸變教派最近的動作太過頻繁,兩天前四層、十三層同時有邪教徒進行獸化儀式,一個失敗了,但另一個成功的逃進了真菌森林。您覺得,逃走的那個人,會是今天襲擊地鐵的一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