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嗯”小黑斑含糊回答,“她想等你來著,但她多看了幾眼識字課本。”
“你今天有好好去學校吧”林轉頭看他。
“當然”飛快吃掉一個卷餅的小黑斑挺胸。
“把作業給我看看。”不打算直接相信的林向他伸出手。
這只小胖藍貓一下子蔫了,慢吞吞拿起餐桌另一端的作業本遞給林。
昨天出差沒回來的林先掃了一眼他昨天的作業,首先看到一個紅彤彤的合格印章。
林“”
他又看今天的作業,根據開頭記的作業內容,這孩子磨蹭到這么晚也只寫了三分之一。
林不打算說他,只告誡道“要寫完才能睡哦。”
小黑斑鼓起腮幫子,“會寫完的”
然后他又期期艾艾望著林,問“林,今天我可以和你睡嗎”
平時林會答應他,但今天林說“不行,零點我要做一些儀式上的練習,你先睡在客廳吧。”
“哦”小黑斑泄氣。
林又揉了揉他的頭,動作和擼貓一樣,接著起身走進他之前看的臥室。
臥室里面只有一張高低床,和一個可以充當桌子的大鐵皮箱。連一把椅子都沒有,要使用“桌子”,得把大鐵皮箱推到床邊,然后坐在床沿。
現在大鐵皮箱就在床邊,上面攤開著書本,一個有著大大圓耳朵,約六七歲的鼠人女童趴在攤開的書本上,睡得很香。
林俯身抽出她的作業本,用同樣的方法確認她做完了作業,就抱起這孩子,把她搬到上面的床上。
一天不刷牙不要緊吧蓋被子的時候林想著,然后聽到下面的床傳來低低的咳嗽聲。
林往下看,問“藍磷灰,吵醒你了嗎”
下層的床已經睡了一個少年,和女童同樣是鼠人,有著同樣的大圓耳和棕灰發色。
他看起來很不健康,十分瘦弱,皮膚幾乎是灰色,身邊放著一個氧氣袋,露出被子的手背掛著不該出現在這個貧窮家庭里的吊瓶。
吊瓶里藥水已經打空,但少年不愿吵醒妹妹,就任由針繼續插著。林熟練地幫他拔掉針頭,將金屬針頭從輸液管上拔出,丟進“桌子”上的一個小盤子里,等明天小黑斑會燒水將針頭消毒。
然后他在床沿坐下,用自己手背試了試少年額頭的溫度。
“今天感覺怎么樣”林問。
“沒什么變化,不用擔心,”藍磷灰朝他笑笑,說,“明天我應該能吃點東西,你這周不用買營養劑了。”
“營養劑放幾天又不會過期。”林收回手道。
藍磷灰手背布滿針孔的手,突然抓住林收回的手。
這個鼠人少年瘦骨嶙峋,卻有一雙鼠人中少見的蔚藍眼眸。林還記得藍磷灰沒生病前,他的眼里仿佛閃爍藍天的輝光,但現在這片藍天卻籠罩著厚厚陰霾。
“不要著急,林,”藍磷灰慢慢道,“醫生說過,我可以撐到大家攢出醫療費的那一天,你不要太強迫自己。”
林聞言有些莫名,但和他對視一眼,就明白過來。
怎么回事他激蕩的心情沒瞞過敏銳的上司就算了,連五感衰退的病人都瞞不過嗎
“不是治療費的事,”林依然不帶磕巴地撒謊道,“我遇到了一點工作上的問題,但不用擔心,我能解決。”
說著,他將藍磷灰的手塞進被子里。
“晚安。”林道。
“晚安,”藍磷灰的聲音氣若游絲,“林,能遇到你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