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我要活下去,我還有事要做。”蕈人操縱螞蟻往雪爪所在的角落走去,它如同花冠的本體正在膨脹,“我來殺了她,人魚先生,不,良章先生,同為人類的你下不了手,那就站在那里等待好了。”
“等等你聽我說啊”良章巴特弗萊大聲道,“不要立刻走極端,這個情況,為什么不問問鏡中瞳呢”
蕈人停了下來。
蕈人轉身對良章道“你好像比我更極端一點。”
“在學校歷史書不會講述的角落,在敲鐘霜鴉教會記錄館,非教會成員不能進入的二樓,”頭發因為蒼老已經銀白的良章,很冷靜地道,“去翻閱那些書,就會發現,六柱神對銀月少女、黑太陽和墮落天的態度非常強硬,但對一些弱小的邪神,態度是比較曖昧的,比如說,蕈之王。有必要時,祂們甚至會聯合對抗最強的那三個邪神,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良章先生,年紀都這么大了,還想壽終正寢的話,不要探究這個問題比較好哦。”蕈人道。
“你都這么說了,我更好奇了啊”老人魚抓住自己的頭發,“總之,弱小的邪神,是可以有限度地合作的,鏡中瞳還曾給與雪爪神啟,祂或許不想雪爪死去。蕈人先生,你來向鏡中瞳祈禱吧,你不是說你可以稍微信一下祂嗎”
“不要叫我先生,都說了我沒有性別,”蕈人吐槽,“而且何必找我,你也可以自己向祂祈禱啊。”
“對不起,我對我主的信仰無可動搖。”良章在胸口比劃拒絕。
艙室里再次陷入微妙的安靜,而角落里倒地的雪爪已經開始抽搐。
“話是這么說,”蕈人慢慢開口,“要我現在做個夢去尋找那位新夢神,我也做不到啊。”
“不用做夢,從鏡中瞳這個神名就能分析出很多東西了,”良章立刻道,“實際上,雖然你沒有眼睛,但你寄生的螞蟻還保持著一定的
活性,它的眼睛還能看到吧,我的眼睛也是,有些老花,不過沒有別的問題。有兩雙眼睛在這里,我們剛才還呼喚了好幾次鏡中瞳的名字,說不定,祂現在已經”
砰
倒地的雪爪突然以非人的姿態,四肢著地但胸腹朝上彈起。
她彈起撞上艙室的天花板,直接將鋼板撞出一個陷坑。
鏡中瞳來了沒有良章和蕈人都沒時間思考這個問題了,蕈人的殺招強行寄生,是需要發育才能完成的,而良章,戰斗上他是這個團隊里的累贅。
但即便如此,看到雪爪向他撲來時,良章還是忍不住分析。
先解決視野里有生命活動的大體積目標,雪爪暴走時的殺戮邏輯,和瘋獸魔是一樣的。這種爆發再來幾次,雪爪的墮落恐怕就不可逆轉了。
真可惜啊,本來應該是,前途光明的女孩子
千鈞一發之際,良章抓起了突擊步槍。
“砰砰砰砰砰砰砰”
槍口噴出火光,灼熱的子彈連射。良章來不及瞄準,第一槍第二槍打在艙室的墻上。
一時間跳彈亂飛,但不到一秒,隨著雪爪撲到他面前,過近的距離讓他彈無虛發。
血花在雪爪胸口背后炸開,絕對有那么幾顆子彈穿過了她的心臟,但雙眼通紅的她行動全不受阻礙,伸出的雙手就要抓住良章的脖子。
看來他是要去見主了,良章意識到。
希望主的雪原不會真的像傳說中那樣冷,巴特弗萊人魚更喜歡溫暖一點的水,他還挺怕凍的
老人魚的手已經從槍的扳機上挪開,子彈無效,沒有必要掙扎。他抬頭看向雪爪渾濁泛紅的眼睛,在無神但也光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倒影霎時變化,變作了一個小小的,難以分辨具體樣貌的年輕人類男性。
這個年輕人類男性,用一雙粉銀異色的眼眸瞥了良章一眼,轉頭喚道“雪爪。”
鏡中瞳竟然真的來了絕處逢生的良章后退一步,想看這位新誕生的夢神,怎么讓雪爪睡過去。
但鏡中瞳只是喊了一聲名字,雪爪就真的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