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他已經走過無數次了,哪怕沒有仆人為他駕車,他也能輕松辨認出正確的方向。
西亞一邊拽著韁繩,一邊幻想著卡利斯托是否也會為他準備神誕日禮物。
在過去的每一個神誕日里,教廷都給他準備了一份神誕日禮物。
有時候是由修女送給他,有時候是圣殿騎士,有時候是主教,但不管是誰,他總能在神誕日這天收到一份精心準備的禮物。
并非西亞不知道教廷內每個適齡的孩子都會收到一份禮物,可他就是偏執地認為他的那份是不一樣的。
屬于西亞的那份,一定是卡利斯托親手為他準備的。
只是因為卡利斯托礙于教皇仁愛無私的身份,不方便親手送給他而已。
卡利斯托對他總是特殊的,西亞如此堅信著。
西亞得到好心情結束在第三十五分鐘。
不知怎么的,他周圍的人越來越少。
明明這是條繁華的街道,可周圍的環境都透露著一種說不出的詭譎。
身下訓練有素的駿馬也開始焦躁不安,試圖掙脫韁繩。
西亞腦海里關于危險的警報終于后知后覺拉響,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無意中,陷入了他人布置的迷幻法陣
魔法陣無形地變幻著,他已然從入口卷入了最險的腹地。
馬匹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大,甚至到了一種癲狂的狀態。
它極力嘶鳴著,不管西亞如何拉動韁繩,如何安撫它都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終于,在一聲悠長的悲鳴之后,那馬掙脫了韁繩沖向遠方。
西亞被甩落地面,狼狽地朝著馬匹逃跑的方向望去。
馬兒感知到危險,只想著跑去安全的地方。可它
哪里能分辨出面前那所謂的“安全之地”,乃是虛幻的死亡陣眼而非活口呢
果不其然,馬匹徑直撞進了那片虛無,甚至沒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叫,就徹底咽了氣。
馬血朝著四周飛濺,西亞閉上眼,臉頰一陣腥臭的熱意。
那點點鮮血,濺在他卷曲的金發上,他的臉頰上,他的顫抖的眼皮子上。
西亞無聲地抹了一把臉,把心底最后一絲僥幸熄滅。
他顫抖著聲音,可憐無助道“不知閣下這是什么意思西亞哪里得罪過你嗎”
這法陣分明就是沖著他來的,西亞腦海中瘋狂思索著可疑人選。
是誰到底是誰如此恨他
這法陣高深奧妙,處處都是死陣眼,根本沒有任何活口可言,完全就是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甚至西亞能看清那些死陣眼,也是因為設此魔法陣的那位法師故意要讓他看見
西亞腦海里一會兒閃過陸易的臉,一會兒閃過蘭特的臉,可不管是哪個猜想,猜想正確與否,他都不敢輕易將那名字叫出來,唯恐來者沖動之下直接叫他一命嗚呼了。
不行,他必須冷靜。
這里是卡蒂梵,是教廷的地盤。
神誕日他久久不至一定會有人發現不對勁,他眼下只需要拖延時間等救援的人找到他。
意識到對面的人壓根不吃他這副楚楚可憐的表現,西亞立刻變換了態度。
他微不可察地調整著自己的動作,將最好看的那半張臉對準魔力最強的方向。
西亞臉上原先那可憐兮兮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倔強,冷靜到了極點的表情。
“閣下,雖然我不清楚您到底是誤信了誰的話,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是請務必拜托您三思而行。卡利斯托是我的老”
一支帶著煞氣的箭矢飛馳而過,魔力剮去他的半只耳朵后直接消散在了半空,可那空中殘余的丁點魔力叫人恐懼不已。
西亞的話戛然而止,像是反應無能,只愣愣地伸出手,摸向那傳來劇烈疼痛的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