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里,老板正在打鎖,叮叮咚咚,火光四濺,司露戴著冪籬,遮住了容顏,走到那光著膀子的年輕胡人身邊。
“老板,還是老樣子,這把鑰匙,您替我復刻一下。”
那年輕胡人早就認識她了,知道她豪爽,一擲千金,來不及擦汗,立刻笑著接過她手中的鑰匙,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女客官您放心,小人定替您辦得妥帖。”
司露點點頭,帶著春熙放心離去。
回到馬車上,春熙問她“公主,既然什么都準備齊全了,為何我們還不走”
司露道“不急,再等等。”
老汗王離世之日,便是她們離城的最好時機。
那時候,宮中亂成一團,王庭動亂四起,不太會有人注意到她們,即便發現她們不見了,恐怕也是數日之后的事了,并且宮中大亂,肯定也騰不出太多人手前來找尋她們。
相較當下。
若是此時一走了之,且不說老汗王是死是活,會不會發兵尋找,即便是呼延海邏發現,也不會這么容易放走她的。
到時候滿城追兵,她們必定舉步維艱。
所以思來想去,只有等汗王殯天,才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占了,也是最保險妥當的法子。
司露將心中想法一一同春熙說明。
春熙聽得頭頭是道,對她愈發敬佩,只是眼下,她還有個苦惱,那便是春草。
春草恐怕是,沒法跟她們一起出逃了。
自上次落水后,春草的身子便一直不大好,她深知這一路只會是個累贅,拖累公主,怎么勸說都沒用,只堅持說,等公主到了中原,再想法子派人來北戎救她。
所以司露還不知曉,她讓她勸春草了這么些天,她一直都沒能將春草勸服,此刻她有些難言,卻又不得不說
“公主,還有一事”
“是我無能,春草她還是不愿跟我們一起走。”
司露稍稍一愣,但想到春草一貫脾氣倔,春熙勸不動也是正常,只得她回頭再去試試,如果她執意不走,那便只能回到中原再想法子救她了。
“沒事,這不怪你,回頭我再去勸勸。”
安慰了春熙后,馬車正好也回到了宮門口。
到了宮門前,司露突然想到有件東西沒買,便讓春熙先行回去以應萬全,自己再坐車折一趟街市。
因為這幾日二人進出王宮都很順遂,春熙也沒多想,就依著司露獨自去了。
無人察覺,當車輪再次滾動的時候,一條身形敏捷的人影,從墻角處竄出。
一路鬼鬼祟祟地跟在馬車后面。
城樓之上,托塔閼氏和四王子呼延海町憑欄而立,遠遠看著這一幕。
馬車一點點駛入街市,那條人影也混在人群中,一路尾隨著。
既然她自己不安分,日日進出王宮,給了她下手的機會。
那就怪不得她動手了。
城樓上,托塔閼氏對呼延海町笑得粲然“四王子,人我已給你弄到了,你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呼延海町眉開眼笑“閼氏放心,定不會忘。”
區區三千甲士,換如此神女,不虧。
而在他們身后不遠處,來尋呼延海町的七王子立在城樓的陰影下,聽到了二人全程的對話,他的神情籠在忽明忽暗的光暈下,看不真切,一雙拳頭攥得死死的,像是無聲的控訴。
司露回到街市,讓馬車停在了路口,自己走進小巷里買羅盤。
這幾日她從宮侍口中得知,這街市上僅有一家賣羅盤的鋪子,開在小巷里。
司露一路上打聽清楚具體位置后,便直奔鋪子而去。
鋪子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開的,店中不光賣羅盤還賣許多別的東西,司露向他要了兩只,付了錢后便揣在懷里離開了。
小巷悠長,前后過路人少。
一種不安油然而生,她冥冥中覺得好似有人在跟著自己,不由加快了腳步。
可沒走出幾步。
一條黑影驟然竄出,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一陣暗香襲來,她腦子昏昏沉沉,頃刻沒了意識。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