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
呼延海莫說著說著,突然嗤嗤笑起來。
“所以我只有讓他殺了你,才能解氣。”
“這是因果循環、是世間報應。”
說著說著,他似是發現了什么,緩緩垂下眼睫,嗓音也逐漸低下去,最后竟帶上了些許鼻音。
“一切都是你該嘗的惡果。”
可他控訴完這一切,卻始終等不來任何回應。
回應他的,是沉寂,以及灌入窗欞的寒風。
床榻之上,耷拉著腦袋的呼延約卓。
早已閉了眼,斷了氣。
夜已深,王后殿中,司露端著廚房剛熬好的補湯,走進了春草的屋子。
屋里生了碳盆,暖融融的,好似還摻了松針,帶著淡香。
春草披衣未眠,正立在燈下作詩。
家道中落,被充入宮中為奴前,她也曾是飽讀詩書的世家小姐。
春草尤擅詩詞。
此刻,她將才思傾瀉于筆端,神情沉靜又專注,連司露來到她身后都未察覺。
“鬢邊海棠紅,猶夢一枝春。”
司露喃喃讀出來,直贊道“好詩。”
春草轉過身,纖瘦的臉龐,烏玉般的水眸,含蓄笑道“公主謬贊了。”
司露將手中瓷碗擱在桌上,上下打量著她,語帶疼惜,“瞧瞧,病好了以后,身子卻還是這么瘦,怎么補都補不起來,真是叫人心急”
司露絮叨著,春草彎了彎唇寬慰她“公主別急,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這不是冬日天一冷,咳疾就又犯了,才會補什么都不起來,都是陳年舊疾了,我心里有數,沒什么大礙的。”
司露嘆息一聲。
春草從小就體格不健,是個弱美人,與武將之家出來的春熙有著天壤之別。
她舉起桌上瓷碗遞給她,“那你快把補湯喝了,我也好放心。”
“謝謝公主。”
春草接過補湯一飲而盡,又輕輕將碗擱下。
見她喝碗補湯,司露鄭重其事地與她說回正題。
“春草,我與春熙決定了,明日晚上動身離宮,屆時你與我們一道,我們三人同進退,好嗎”
司露目光堅定,言語誠懇,試圖說服她,可春草卻想也不想就回絕了。
“公主您別勸我了,春草不走。”
司露微微一愣,卻聽她又意志消沉地說道
“春草一介殘頹多病之身,跟不了你們跋山涉水,回不到中原去的”
“可你不能放棄希望。”
司露打斷她,目光灼灼如炬。
“咚”
恰在此時,銅鐘大作,如雷奔鳴,響徹四野。
“咚”
一聲接一聲。
悶如驚雷,在耳畔回響,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