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遇見了她,便可以逃離黑暗,迎接光明,卻原來,是上天給他開了一個玩笑,讓他做了一場遙不可及的夢。
暗漆漆的巖壁內,身上的血液在一點點流逝,無盡的絕望籠罩著他。
可他不甘心就這么輕易地死去。
若要死,他要與她一起死。
咬著牙,呼延海莫開始往石壁那頭爬去,身上的傷口被地面磨得更深了,痛楚讓他滿頭大汗。
好不容易爬到崖壁前,他強撐著身子坐起來,大口大口喘著氣,胸膛起起伏伏。
他望著崖壁外的半寸天光,目光變得幽沉。
再次抓住她。
他會毫不留情地殺了她。
既然她不愿與他同生,那便同死,共赴黃泉好了。
如此想著,呼延海莫桀桀笑出聲來,目光支離破碎,華澤溢出眼眶。
半晌后,他平靜下來,拼盡全力,扶著石壁,一點一點嘗試著站起來。
然后緩緩地挪動腳步,朝崖壁外走去。
每一步,都是那么吃力,踉踉蹌蹌,步履蹣跚,滿身的鮮血滴滴答答,落在腳下,蜿蜒一路。
司露回來的時候,便是看到這心驚膽戰的一幕。
見他這樣自殺式的行為。
她怒不可遏地將手中采摘來的草藥擲在地上,跑過去攙扶他,揚聲叱道
“呼延海莫,你瘋了嗎”
“不要命了”
因為擔心,她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枉她辛辛苦苦去山崖上替他采摘草藥,用來療傷。他卻在此處自毀自傷,加速滅亡。
這道熟悉的聲音,讓呼延海莫垂落的頭顱徐徐抬起。
崖壁那頭,少女滿身天光,疾步朝他奔來,身上的衣裙和狐裘隨之晃動,袖口潔白的流紗隨風飄舞,神圣好似不染纖塵的九天仙女。
她跑至他身前,面上雖帶慍色,但眼中憂心更重,她攙扶住他,讓他的臂膀攬在自己肩
頭,扶著他一步步來到崖壁邊,靠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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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心中的悸動如浪涌,滾滾翻騰起來。
冥冥中似是有一雙手,將他從無盡的黑暗中拉出來,讓他重遇光明,重獲新生。
“放心吧,你的運氣好得很,我找到了止血的草藥,你死不了。”
司露見他目光怔怔,用言語安撫著他。
她反身回到洞口,將方才扔擲下的草藥捧回來,蹲在呼延海莫身邊,扯下衣襟上的布條,將草藥纏裹其中,用力擰出藥汁,替他療傷。
她方才不是沒想過要一走了之。
她知道呼延海莫沒那么容易死,他那些副將個個精明強干,察覺到他們半日未歸,定會出來找尋,以呼延海莫的體質,撐到那個時候不是問題。
但念及他舍身護她,替他擋箭,諸此一幕幕閃現在眼前,司露到底還是心軟了。
究其根本,他是為了救她護她,才負傷累累、性命垂危的。
她虧欠了他。
出于道義。
就不能對他棄之不顧。
若是一走了之,無情無義,那便和白眼狼無異了。
司露做不出來,良心上也過意不去。
所以她回來了。
青蔥的玉指沾了紫色的藥汁,緩緩涂抹在他的傷口上,帶來陣陣涼意。
她目光仔細,動作輕柔,從胸膛至脊背,一處缺漏都沒有放過。
指腹滑膩的觸感在他皮膚上來回游走,讓呼延海莫忘了痛,只剩下享受。
他漸漸恢復了平和的呼吸。
舉目望著她,他瞳孔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