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程寶舟以為是贊血羽的腦殼壞掉了,竟然如同突發惡疾一般變成了油膩霸道總裁,和她玩起了夫人這一套。
她可沒有忘記是哪個混賬把她關小黑屋,還亂往她的腦袋里塞東西,差點把她搞成神經病,直到現在她回想起那時的感覺都有種眼花繚亂的眩暈惡心感,就像陷于噩夢,不斷掙扎著想要清醒,卻在夢中墜落,永遠無法解脫。
而比夢更可怕的是,那些虛幻的人影、于她耳邊呢喃的話語皆是清晰無比,甚至浮現了另一個走向。
被獨自留在月寒蠻大神的神廟始終等不回葉渡,于是只能在絕望和痛苦中死去。
在難民堆中掙扎,因為沒有得到王五的賞識也找不到果腹的食物,于是再次被活活餓死。
因為觸怒了丹毒童子,所以見面就被他一指頭彈死,又或者說在毒室中被爬滿身體的毒蟲啃食著,直到最后一點點腐爛,剩下一具白骨。
在突破靈應境時,卻被一只小巧的手掏出心臟,抬起頭時,她看見了孩子冷漠的臉。
甚至于,她看見自己被綁在鐵皮凳上一日又一日,身體最后腫脹腐爛成一個怪物,然后瘋瘋癲癲,再不清醒。
這真的是很可怕的事,也讓程寶舟意識到一路走來自己到底經歷了多少,真實與虛幻不斷交錯,當她以為自己撐不住時,卻發現了一雙手正在輕柔擦拭著自己的臉,擦干凈她的眼淚,慢慢拍著她的背,為她潰爛麻癢的傷口上藥。
于是程寶舟很奇怪,噩夢中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她真的很想去看看到底是誰在這樣做,她努力睜開自己的眼睛,一次次于生死中掙扎,在泥濘中蹣跚踱步,努力、努力,睜開、睜開
不知不覺中她眼前出現了光線。
同時那些不斷輪回的噩夢也有了奇異的轉變,她不再以第一視角去經歷,反而能夠從旁人的視角來觀察當時的情景,甚至回到了原著的劇情來旁觀事態的發展。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狀態,有那么一刻,她認為自己是神。
是無上的神靈,是俯瞰整個天地的偉大存在。
在一個月輪盈空的夜晚,她第一次真正清醒了過來,細碎的月光正好透過了窗的縫隙落在了她的額心,位于屋內中央的程寶舟凝望著那微弱的光,凝望著、深深凝望著。
“月寒蠻大神保佑,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接著她再次閉上了眼。
可堪稱奇跡的一幕出現了,原本需要單腳而立,一腿盤曲,且手中掐出對應手訣的月浴法,竟然在她身體完全被拘束于椅子上時開始運轉,汲取著絲絲縷縷的月光,緩解她的心神,盡力想要撫平她緊皺的眉頭。
她聽見了飛禽鳥獸的輕鳴低吼,曾經王五教導她的每一式獸變之法歷歷在目,高大的男人爽朗笑著,帶著她一招一式修習體術,最后拍拍她的肩,露出欣慰的笑容。
隱約間有丹香傳來,心變得很靜很靜,乃至于那些曾經讓她懼
怕的蛇蟲鼠蟻也只是安靜趴伏在四周,它們小小的眼睛里看不出多余的情緒,對著她只有恭順與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