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寶舟向他點點頭,隨即朝面上片片紅暈的華星云伸出手,微笑“星云,隨我走一道,且讓我們聚一段時日再分別吧。”
不曾有任何猶豫,華星云拉住她的手,下一秒兩人已化劍光遁去,只余下天邊絢爛至極的恢宏劍光,以及女子留下的道別之言。
“孚刃劍尊,謝謝萬仞山的賞識,只是我也有自己的選擇,見諒。”
留在原地的孚刃微微顫抖,當
他意識到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時,他伸出手掩住了自己的面頰,一時之間靜默無語。
直到輕柔的女聲響起。
“好了,孚刃,不必在意。”
“山主”他猛地回頭,看向身后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子,她一襲灰褐色的樸素長袍,面容平凡,和盛名在外的誅夷相比,她仿佛一捧塵土般不引人注意。
她就是甘簌嘴里吐槽的老頑固。
但見到她時,甘簌卻態度恭順,只是神色之間難免失魂落魄。
山主看了看孚刃微紅的眼角,嘆息著摸了摸甘簌的腦袋,開口“想來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原本以為我這一生能夠見到誅夷這般的人已是難得,卻不曾想到已至暮年,卻還能見到她。”
雖然外表是青年女子,但萬仞山的山主年紀要長于誅夷,已是前一個時代的人了,如今她壽元將盡,至多再撐兩二百年就要魂靈消散,永遠沉睡下去。
前提是她沒有特地保留自己的魂魄。
這在回南域是罕見的情況,一派掌門大多鞠躬盡瘁干個幾千年,也就差不多退休了,不管是想在之后的歲月全心全意沖擊下一個境界也好,還是在外游山玩水彰顯閑情逸趣也罷,總歸是要退位的。
哪有在掌門的位置上干到壽元將盡的想想都覺得恐怖啊。
對于這位山主來說,她這一生為了萬仞山付出了太多,也太想看到宗門輝煌起來,可卻一直尋找不到適合的接班人,又或者說不是找不到,而是誅夷在她心底留下了心結。
若是連誅夷的幾根指頭都及不上,又如何帶領宗門走出陰影從而振興呢
“可是,我們卻錯過了她,對不起,都是我的問題”孚刃這把年紀,幾乎已經很難再流露出這樣的情緒了。
“沒關系的,孚刃,是我們與她無緣,而且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多年來我們萬仞山一直自得于劍修圣地的來歷,守著這冢中的靈劍,卻忘了最初饜姬大人愿意留下異寶創建萬仞山,是因為她喜愛這天下劍修論道暢談的氛圍,愿意成就這片樂土。”
“我們一直死死守著手中的劍道傳承,而當出現了誅夷這樣的別派天才,便大受打擊,即便是想要拉攏程寶舟,卻也想要通過讓她加入門派的方式唉,到底是著相了。”
孚刃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原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誅夷給他留下的打擊,可直到現在,當程寶舟再次給他帶來刺激時,他才發現其實釋懷很難。
山主反而安慰了他“萬仞山的未來還有很長,當我們意識到問題,即使改變很艱難,卻也有方向可尋。”
“或許未來終有一日,萬仞山也會像那些消失于歷史中的門派一樣,不復存在,但也正是因為我們如今一點一點的積累,才能為未來的輝煌打下堅實的基底。”
說到這里,她看向面前沮喪的年輕修士。
“甘簌,你要學會接受,學會適應,而我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