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嵐挑眉,走出房門,便看到蘭淆靠坐在房頂上,手中握著酒,目光垂然看著他。
莫清嵐旋身上了房頂,坐到他身旁,淡笑道“蘭小公子的雅興,一如既往。”
蘭淆卻并不像古往輕松,只道“有些心事。”
莫清嵐看向他。
少年的眼尾因為飲酒帶了些許紅意,見他看來,他一頓,隨后移開視線,低低道“仙君呢夜深不休息一下。”
可能是夜色不錯,也可能是少年飲酒感染了些氣氛。莫清嵐笑了笑,目光看向天穹皎潔的明月,慢慢道“我也想起了些故往之事。”
蘭淆道“讓仙君無法休息的故事,定是不開心的事。”
莫清嵐聲音很低“也談不上。”
他想到了沈向晚。
又或許是前世的沈向晚。
當年初露鋒芒拜入殉祟峰下,他欣賞沈向晚在人間和外門蹉跎數年卻依舊堅韌內斂的性格,對他多加看護,在期間他其實并非未覺沈向晚對他從始至終圓滑以待的態度和警惕。
當時他只覺得少年在人間艱難,所以才生了一副玲瓏心,反而更加憐惜。
只可惜今世他才知曉,那份憐惜,于可以預知一切的天命之子來說,卻若砒霜,避之不及,直到最后。
無聲笑了笑,故往之事回想總叫人有些悵然,莫清嵐輕舒了口氣,開口道“你說,傳言天有星宿,象征了每個人天命既定的事情。這所謂既定,就不會變化嗎”
蘭淆握著酒的手滯然,聲音微啞道“比如呢”
比如他離開九凌宗,沈向晚為何還會出現在這里。
莫清嵐的眼眸闔起,將一切心思斂起,笑了笑,沒有開口。
蘭淆飲了一口壺中酒,沉默之后道“無關天命,仙君想做的事情,都會得償所愿。”
莫清嵐道“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蘭淆道“不論做什么都會,有我在。”
莫清嵐睜開眼,轉眸看蘭淆。
他的姿態不似平日,有些松散,聲音也變得有幾些拖延的懶意。“你這個少年。”
蘭淆不喜自己被看小,莫清嵐便轉了口,不稱他叫小孩“我師尊是堂堂尊圣,都不曾與我說過這種話。”
蘭淆一頓,喉結輕滾“泠光雖然被世人稱為圣尊,但他從小無人教養,為人自負,當然不懂的用話術討徒弟歡心。”
莫清嵐“”
少年的表情不似玩笑,極為認真。莫清嵐從未聽過有人批評般說過師尊,臉上一瞬間變得有些怪。
沉默了很久,不知該說少年張狂、還是該驚其語不驚人死不休,思來想去,發覺自己似乎沒有立場教導堯家后輩,莫清嵐便順著他的話道“師尊只是師父為何要討弟子歡心”
歡心這兩個詞有些無端黏膩,他說的很低。
這句話出,蘭淆也安靜下來。
半晌,直到莫清嵐以為這個話題就此截止,少年又開了口“這世上他唯有仙君一個弟子,如若他依舊那般自負決斷,諸事孤行最后,只會孤獨終生。”
唯有一個弟子,便要討弟子歡心。
難不成還是為了讓弟子孝順,給師父頤養天年嗎莫清嵐忽然想偏,唇角不覺彎起,有些好笑。
“你好像很了解我師尊,也是因為家中長輩”
蘭淆看向他“仙君為何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