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許不忍,輕輕嘆息。
莫清嵐看著他,許久,問道“現在神裔們都想前去日月山,神隕之事涉及諸多利益,無法公之于眾,此后你準備如何”
“以凡人之軀前去日月山,是異想天開。”命長蘇道。
莫清嵐目光落在命長蘇血液滲透臂膀的衣物上,眉宇皺起,上前替他換藥。
命長蘇臉色微白,靜靜地看著莫清嵐靠近,沒有吱聲。
“你這道傷口,這般難以愈合嗎”莫清嵐道。
命長蘇道“我在遇到你之前,在日月山鎮壓祟鬼,這是被祟鬼所傷。不過尋常祟鬼造成的傷口也不會這樣,只是那一只,在逃離煉獄的時候,被冥君的幽火重傷,我不小心沾上了那些火焰,傷口有祟鬼的毒素、也有殘余的幽火之力。”
莫清嵐的手指一頓,靈力在命長蘇的手臂上掠過,很快察覺了那些殘余的陰火氣息,便將之吞噬帶走。
他的語氣平靜,“你見過冥君的模樣”
命長蘇卻道“為了震懾惡鬼,冥君常年都戴著一張獠牙面具,這天下估計也只有淵首知道他的真容。”
說完,傷口被包扎好,命長蘇垂眸看去,看到莫清嵐將要離開的舉動,下意識伸手,觸上了他的肩膀。
原本要起身的人一怔“怎么了”
命長蘇的喉結滾動。
他看著莫清嵐,一瞬的沖動涌來,欲想不合時宜地擁他入懷。
感覺到命長蘇骨掌傳來若有若無的力道,莫清嵐的神色微頓,語氣不明道。“殿下”
堯許看著命長蘇,此刻也心中發緊,怕他暴露。
清嵐性格內斂,對親近之人多為縱容,在進浮世海那一遭,他便知曉,他已經對命長蘇偽裝的少年體動了心,而難得動心的人,卻實際是將自己自小養大的師尊。
這滿是謊言的感情,堯許一時無法想象如果暴露的結局。
兩人的氣息極近。
幾番猶豫,命長蘇最終沒有逾越,將人松了開。
樓蘭皇宮在短暫的喧鬧之后陷入了沉寂。
莫清嵐沒有在命長蘇身邊多留,很快離去,去了關押令儒風的院子。
逃也逃不掉,令儒風已然看開,看到莫清嵐找來,灑脫地仰首笑道“圣君大人,我等你許久。”
莫清嵐盯著他,令儒風神色無辜,無奈道“等這回溯之術結束,不知圣君可否將記錄請神舞的東西還給我這個術法耗費了我令氏大量的財力,若是手中空空離開,我回去之后面對眾位令家的長老,屬實不好交代。”
莫清嵐沒有給他多余的眼神。
直到現在,過去發生之事的脈絡漸漸明晰。
佛裔的目的在于神族,企圖將神族囚禁,達到某種目的,佛入蓮也切實做了,不斷在策動眾族裔弟子向命長蘇施壓,想要去日月山;尉遲辛為了命夫人,向佛入蓮求藥,這才有了樓蘭皇宮中那座
館樓的出現,但也因此導致命夫人沾染了佛道因果,消失于世;而淵首不顧冥君之意,前來樓蘭古國,也別有目的,但他的目的與冥君息息相關,與佛裔所為應當沒有關系。
現在回溯之術中故事發展的所有方向,都指向了日月山。
沉默片刻,莫清嵐靠在囚牢之側,淡淡道“我猜你想知道的不是請神舞,而是去日月山的方法。”
令儒風的神色頓時一滯。
須臾,他微微一笑,看向莫清嵐。“圣君大人說笑了,現世的日月山和這里的日月山可不一樣。現世的日月山四處都是濃郁不化的瘴氣,傳言皆為墳墓,凡人進去九死一生,這是要丟命的事情,令某可不會做。”
堯許端看著他的神色,果決道“他的目的,絕對與日月山有關系。”
莫清嵐已經隱約察覺到令儒風的幾些目的,但也有諸多未明之事。
正如令儒風所言,現世的日月山中,有什么所求
他前世被操控、姜行淵對他莫名的厭惡,以及沈向晚與師尊的羈絆,一步又一步順風順水直到飛升。
在背后謀劃的人,只是令儒風
莫清嵐心中的事物不斷拉扯,眼前劃過進入這片時空之后遇到的一張又一張人臉,恍過什么,忽然定格。
堯許發覺,很快道“你有思路了”
莫清嵐看向外面的天色,“明日我們去尋佛裔。”
許是心中藏事,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翌日莫清嵐很早就到了關押佛裔的囚牢之中。
莫清嵐的身份在命氏頗為特殊,命氏的隨從認識他,知道命長蘇在意,便沒有阻止他進入牢獄,只派人去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