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幾條印子也不深,在江栩的兩邊肩膀下面,稍微一動,就看不太清楚了。
只是江栩剛好站在燈光下面,強烈的光線往他身上一照,看得那叫一個一清二楚。
姜霍到底是過來人,只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那幾條印子是怎么抓出來的。
他有些頭疼,抹了把額頭,從衣柜里拿出酒店準備的浴袍,上前把浴袍往江栩身上裹。
“來來,穿上。”姜霍著急忙慌地說,“你只穿著一條泳褲,容易著涼。”
江栩莫名其妙地拿著剛翻出來的浴巾“不是開著暖氣嗎”
“可你只穿了一條泳褲啊。”姜霍說。
江栩沒有拒絕,配合著姜霍手忙腳亂的動作把浴袍穿上,完后才上下打量姜霍一番“你呢”
姜霍“”
對哦,他也是只穿了一條泳褲。
最后兩人都裹上浴袍等在外面的走廊里,溫月寧和李娟披著浴巾出來,瞧見他們身上裹著浴袍、手上拿著浴巾,都愣了一下。
“你們連浴袍都穿上了”溫月寧驚訝地問,“不熱嗎”
姜霍“”
他當然熱。
酒店里的暖氣開得這么足,他熱得背后的汗都冒出來了。
可能怎么辦
他剛認回來的兒子,連感情地基都沒打好,總不能指著人家說“你背上好多紅印”吧
姜霍有苦難言,偏偏溫月寧又理解不了。
他用手背抹掉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催促著說“走了走了,我們走吧。”
說完,喊上江栩,頭也不回地沖在了前面。
江栩也熱,但好在能忍,踏出酒店后門,冷風撲面而來,一下子吹干了他臉上的汗水。
他深吸口氣,又覺得有些冷了。
在這山上,溫泉池的位置高低不一,也修得大小不一,以各種各樣的形狀落在不同的地方,有草叢和樹木遮掩,當真像是深山里的野溫泉一樣。
路上的雪已經被清掃干凈,但叢林里還有著大片白皚皚的雪,沉甸甸地鋪在地上以及壓在樹枝上。
冷風吹過冒著熱氣的溫泉池,吹得這一片地方白氣繚繞,有種人間仙境的感覺。
姜霍拉著江栩尋了一處沒人的溫泉池,溫月寧和李娟也去了旁邊的溫泉池。
兩個溫泉池中間只隔著一片被雪壓了的草叢,抬頭就能看見彼此,說話聲句句清晰。
江栩把浴袍、浴巾和手機一起放到酒店準備的簍子里,剛一邁進溫泉池里,白霧撲上他的眼鏡。
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姜霍扭頭看到他頂著兩團白蒙蒙的鏡片,頓時哈哈大笑,還喊旁邊的溫月寧和李娟來看。
溫月寧和李娟從草叢另一邊探出兩顆腦袋,也跟著笑了起來。
江栩站在原地沉默半天,等他們快笑完了,才無奈地取下眼鏡,也放到一旁的簍子里。
坐進溫熱的水里,縈繞在周身的寒氣一哄而散,江栩舒了口氣。
他下意識地想拿手機給金家月發條消息匯報一下,結果手往上抬時,才想起手機沒帶身上。
他微微一愣,過了片刻,把手放了下去。
冬天的天空一直都陰沉沉的,即便在山上也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天空的灰色逐漸向黑色過渡。
當光線變暗時,藏在樹叢里的燈都亮了起來。
姜霍坐在江栩對面,看著那張和他年輕時候極像的臉,沒了那副礙事的黑框眼鏡,江栩的相貌好看了不止一點,深邃的眼窩和挺拔的鼻梁都一眼可見,也沒那么呆了。
“江栩。”姜霍猶豫著開口,他等了很久,一直在等可以說出這些話的時機,“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江栩規規矩矩地坐在對面,雙手放在岔開的兩條腿上,胸部以上露在水面上,他點了下頭“你說。”
“你認識我們有段時間了,應該知道我們真正交心的人不多,但平時來往走動的人也不少,我們找你找了十多年,很多人都知道我們在找你的事,如今找到了,我們想對外公布一下,也算是給曾經幫我們的那些人一個交代。”姜霍說完,又連忙打了個補丁,“我們也知道你在乎你媽的感受,所以我們沒有逼你的意思,一切都看你的意愿,如果你暫時不希望我們對外公布,我們也可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