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微信的聊天記錄里看,原主和余新書的關系也在很久之前就淡下去了。
原主應該刪過自己和余新書的聊天記錄,前面的聊天記錄都找不到了,只有最近一年來比較零散的內容以及相互發送的節假日祝福消息。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
余新書幫忙安排助學金,可原主一面拒絕余新書的幫助一面一個學期不落地拿完了助學金,余新書得知此事,感覺自己受到欺騙,這件事由此在他心里形成一個去不掉的疙瘩。
江栩已經無從得知原主這樣做的理由,根據他的猜測,原主可能一開始確實沒有想過拿學校的助學金,后來禁不住鄧老師三番四次地勸說,就填了助學金的申請表,至于余新書那邊,原主出于心虛不敢主動提起,于是這個誤會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
不管這個猜測正確與否,江栩都有一個感覺,原主并非有意向余新書隱瞞助學金的事。
因為原主很在乎余新書這個朋友。
在那一片連手機屏幕都填不滿的微信聊天列表里,原主只把自己和余新書的對話框置了頂,而且備注是“余學長”,不是冷冰冰的一個名字。
江栩沉默了足足兩三分鐘。
余新書看向他的眼神從期盼到失望,最后扯著嘴角勉強笑了一下,把杯子放回茶幾上,坐直身體說“不好意思,我不該冒昧地提起這件事。”
江栩突然喊道“余學長。”
本要起來的余新書身形一頓,又坐了回去“嗯”
江栩平靜地看著余新書“你對我的了解有多少”
余新書面露疑惑,雖然不知道江栩為什么這么問,但他還是認真想了一下,然后回答“你的入學成績很好,排在前幾,可入學之后成績一落千丈,我看那篇采訪說你成績的下降和你的家庭有關系,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你以前不愛說話,也不愛笑,如今變了很多。”
說完,又問“怎么了”
江栩在心里組織了一下語言,慢慢說道“我還是嬰兒時被人丟在了菜市場外面,是我現在的爸媽撿到了我,他們把我撫養長大,可惜前幾年我爸生病,我家把房子車子都賣了,也沒能把我爸從死亡線上拉回來,我爸走后不久,我媽從樓梯上摔下去,摔瘸了腿,她賣鹵煮是能掙不少錢,可她瘸著一條腿,沒有我的幫忙,一個人做不了太多鹵煮,也就賣不了太多的錢。”
這些事早在采訪里寫過了,余新書和余新羽也來來回回地看過好幾遍。
可這會兒聽江栩不急不躁地親口說出,他們還是感覺到了震撼,他們從小就在優渥的環境里長大,實在想象
不出這么多苦難接二連三地出現在一個家庭里。
“我起初確實沒想拿助學金,可后來我才知道家里還欠著幾十萬,都是我爸生病時欠下的錢,所以后來鄧老師又找了我幾次,我就填了申請表。”江栩說的全是他猜測的內容,但他感覺八九不離十了。
余新書聽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那、那你之前打那么多工”
“我想幫家里還債。”江栩說,“能掙一點錢是一點錢,至少能讓我媽少受一點累。”
余新羽的反應比余新書還夸張,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整個人都站到了毯子上“那你家的債呢”
“已經還完了。”江栩說,“我幫了同學幾個忙,他幫我把債還了,其實我做的那些事不太地道,但我沒有選擇。”
兄弟倆都沉默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余新書抓住重點“不對啊,你說你爸幾年前就走了,那昨天我們碰到的那個叔叔是”
“他是我的親爸,旁邊那個也是我的親媽,我和他們兩個多月前相認的。”江栩說完,又補充一句,“不過搬來這里的人只有我和我養母,我們住得太遠了,公租房的房租是便宜,但環境不好,很多人議論我們,而且我媽的腿也要做康復訓練,這里離醫院近,又是我親生父母的房子,我們就搬過來了。”
聽到這里,余新書和余新羽徹底說不出話了。
臨走前,江栩還是向余新書表達了歉意。
余新書把雙手擺得跟雨刮器似的,腦袋都快搖出火星子了“是我想太多了,該我跟你道歉才是,以后我們樓上樓下常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