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死他
在這之前,夏目經歷過最大的考驗也不過是他一個人站在投手丘上面對整支隊伍的虎視眈眈的眼神。
因為棒球場場地大且空曠,即便說話靠吼也只能聽見幾個關鍵音節,更別說當眾放垃圾話挑釁對手了。
在棒球比賽中,擊球手用來壓制投手往往只會用自己手里的棒子說話。同樣的,投手想要彰顯出自己的實力,就得靠投出的球來壓制、拿出自己最強的球來對付對方“不動的四棒”,用球技說話才是真本事。
而在排球比賽中,這種展現隊風的方式似乎有了不同。
這也是夏目被戶美這么設套直接掉進坑里的原因。
事實上,沒人能夠避免這種赤裸裸的計策。
就算意識到了一切,也無人能從這個深深的坑洞里爬出來。
戶美簡直將所有可行的路都給封死了。
貓又育史瞥了下一臉正氣的大水清心,后者對他露出一個不失禮貌的笑容。事實上,作為教練,他僅僅提了幾個小小的建議,采不采用是隊員們的事情,他這個教練平時只負責戰前動員和戰時鼓勁。
這一傳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不管是上手接還是下手接,總而言之戶美就是認準了夏目一個人扣。
偏生夏目的接球又算不上多好,只得又接著靠二傳調整球路,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最后的攻擊。
“貓又教練,不叫暫停嗎”見夏目的狀態實在不好,直井學不禁擔心地問貓又育史。
真的不需要換他下場緩一緩嗎
抱著記分冊小本本的多軌透也將擔憂的目光投向球場上已經被汗浸濕衣衫的少年,緊張地將記分冊都攥出了印子。
這還是她頭一回看見夏目同學這么吃力的模樣。
不過,一定能夠克服的吧。
她看著那始終未曾彎下的脊梁,心想。
貓又育史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看表情像個彌勒佛,“有時候被對手針對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被針對就說明夏目那小子給對手帶去了不小的壓力,今天戶美針對他,不是因為他好對付,而是因為夏目他能夠音駒來最大化的利益,只有先斬斷夏目這條供應鏈,他們才好一個個接著對付我們剩下的人。”
實際上,夏目作為一個防守薄弱處,的確是攻破音駒防守的最好切入點。
很多隊
伍因為他的閃光點而忽視了他最大的缺陷,而事實上,這是致命的。
他抱著手臂說“如果是正式比賽,我估計就會讓他下場了,不過這是練習賽,讓沒有參加過正式比賽的人提前感受一下不亞于球場上的那種步步緊逼的氛圍,未嘗不是件好事,不是嗎”如果能夠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去克服,更是一個得以蛻變的機會。
直井學想了想,在正式比賽上被針對到失誤還是在練習賽中被針對到低谷,果然還是后者好一點,至少還有補救的機會。
“所以,需要抓住這個機會啊,夏目。”睿智的老貓咪瞇起了眼睛,掩飾住其間閃過的擔憂,狹長的貓瞳牢牢注視著球場上身著雙色隊服的少年們。
“呼”
夏目撐著膝蓋,臉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淌進領口,也有直接滴到地板上,在地上洇開了一圈圈深色小圓點。
好累啊,原來接球是一件這么累的事情嗎
身體和心理的雙重疲憊,如同兩座大山一樣壓在他肩上。
音駒叫了暫停,隊友們都很擔心夏目的狀態,黑尾鐵朗用眼神詢問要不要換人,貓又育史慢慢地不失堅定地搖了搖頭。
黑尾鐵朗一瞬間明白了什么,又沖著以為混亂導致頭發翹起來幾縷的二傳點點頭。
后者收到他的信號,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隊友們大概也看出了夏目的糟糕狀態,都很貼心地沒有上前和他說話。
夏目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
茶發少年低垂著眉,頭上被學長們貼心地蓋了塊干凈的白毛巾,額前發梢都滴著汗。
他也不知道情況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明明五感能夠接收到信息,卻無法有效提取處理關鍵的信息出來。
就像是和全世界隔著一面厚厚的磨砂玻璃窗,得很小心很小心才能窺見玻璃窗另一邊的景象。
可這些景象,明明是他平時所經歷的日常啊。
他不理解。
也理解不了。
耳邊的聲音嘈雜無序,眼前像是拼起來的涂鴉色塊,還有水流的聲音在耳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