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滿想了想,說“那你用毛巾擦擦。”
“擦不干凈。”
“擦得干凈。”
“不干凈。”
邊既說著說著真嫌棄上了,蹙眉道“你晚上還要挨著我睡,有味兒會熏著你,我不要,我必須洗澡。”
姜云滿找好睡衣,拎出來遞給他,聽到這話無奈地笑道“我都沒說什么,你怎么比我還嫌棄你自己。”
邊既接過睡衣放在一邊,站起身說“熏我自己無所謂,熏到你絕對不行。”
“睡衣我洗了澡再換,我現在去洗。”
姜云滿叫住他“你不舒服還洗什么澡啊萬一你洗著洗著暈了怎么辦”
“不至于。”邊既一時嘴比腦子快,“你要是不放心就進來看著我洗。”
流動的空氣似乎瞬間凝固了。
兩人都僵直了片刻,邊既回過神大感不妙,為了配合接下來要說的話,他必須看起來云淡風輕。
“我開玩笑的,你當真了”
實則內心這破嘴
,遲早給你縫上姜云滿不會懷疑我另有所圖吧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要翻車要翻車要翻車要翻車,別翻別翻別翻
姜云滿確實心生懷疑,但懷疑的內容卻是他為什么第一時間會感覺荒唐
這種荒唐就好像有個女人突然跟他說,你可以進來看我洗澡。
可邊既不是女人啊
都是大老爺們,這有什么可荒唐的,他還不是gay,他是直男
想當初,來京柏讀大學的第一年,他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面對坦誠相待的北方洗浴文化,曾一度難為情到想回潯塘復讀。
事實證明人就是會被環境改變的。
到了第二年,他從一個每天去開水房打熱水回宿舍自己兌溫水洗澡的靦腆南方人,變成了一個可以跟室友們赤誠相對邊搓澡邊聊天的無畏北方人。
明明他從那時起就完全可以接受在同性面前光溜溜,跟幾個男人或者幾十個男人在澡堂一起光溜溜洗澡都無所謂,區區一個男人,還只是看著他洗,自己都不用光溜溜,怎么反倒覺得荒唐了
荒唐的不是這件事本身,而是會覺得這件事荒唐的自己吧
姜云滿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越不明白越跟自己較勁,他好像很難接受自己覺得這件事荒唐這個事實,想極力與其抗爭。
所以在邊既都表明是開玩笑后,他想也不想就接上一句“對啊,當真了,這有什么不可以的嗎”
頗有種以毒攻毒,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的感覺,讓自己明白誰才是大腦的主人。
荒唐
荒唐什么荒唐,給我禁止荒唐
為什么禁止
沒有為什么,我是主人我說了算。
邊既本來就心虛得不行,想用玩笑話給自己找補,趕緊翻過這篇,沒想到姜云滿愣是一點機會都不給,硬生生把他架在了這里。
他努力維持表面的淡定,大腦飛快運轉,與姜云滿開始一波極限拉扯。
“不是不可以,你知道的,我是南方人。”
姜云滿鐵了心跟自己較勁。
今天他還非要看邊既洗澡不可,絕了自己這個覺得荒唐的荒唐念頭
“巧了,我也是南方人。”
邊既再次“所以你應該可以理解我,我不喜歡被人看著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