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走吧娘,我扶著你。”
柳老夫人哭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才停,今天的晚飯都是張老夫人和柳二娘子張羅的,柳老夫人躲在房間里敷眼睛。
榨油坊
一樓大堂,眾人依次落座,張老爹舉起酒杯,說道“蔚蔚啊,張叔敬你一杯,祝賀你宜王的賞賜拿來光宗耀祖也是夠了的,你算是讓我這個老頭子開眼了。”
吳蔚將酒杯下低半寸,才與張老爹碰了杯,后者笑瞇了眼,感慨自己為何不多生一個兒子,或者干脆有一個如吳蔚這般的女兒。
張老夫人給吳蔚夾了一塊排骨,笑著說道“蔚蔚啊,今兒下午你出去以后,鋪子里可是來了不少客人吶,還有帶著禮物來的,好在米莊掌柜的老練,幫你接待了。”
柳翠微說道“來送賀禮的都是知根知底兒的熟人,東西我都看過了,沒有太貴重的,便做主收下了,禮單就放在內堂的抽屜里,你想著回禮。”
“知道了。”
柳二娘子見插不上話,便頻頻給吳蔚夾菜,勸吳蔚多吃點兒。
酒過二巡,菜過五味。
柳二娘子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柳老夫人,柳二娘子給柳老夫人倒了一杯“娘,這酒不錯,你也嘗嘗吧。”
柳老夫人垂下眼,沉默半晌,耳畔還回蕩著兩個女兒對自己苦口婆心的勸誡,可她是個笨人,二女兒教的那些話,她反復念叨了許久,卻還是沒有記全。
柳二娘子又碰了碰自家娘親,柳老夫人這才端起酒杯,對吳蔚說道“蔚蔚啊,柳嬸給你賠不是了。”
吳蔚連忙起身,依舊是傾斜著酒杯,恭敬地與柳老夫人碰過杯子,說道“柳嬸兒,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您嚴重了。”
柳老夫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想著自家二姑娘對自己的抱怨的話,索性原封不動地說了出來“是我拎不清,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
一言出,除了柱子還在張老夫人的懷里扭來扭去要吃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吳蔚在心里嘆了一聲,柳老夫人繼續說道“我和她爹我們倆這輩子連字都不認識幾個,辛苦拉扯二個女兒長大,就盼著能家宅和睦,沒別的心思。老大我們是偏心老大一家,從前呢,是指望著她能支起這個家,如今二娘和二娘的日子都比老大家好,我這個當娘的糊涂了。”
柳翠微和柳翠華聽到自家娘親說出這話,都面露不忍,卻并沒有去打斷。
就像柳翠微今天下午說的那樣有些芥蒂一旦種下了,便始終都會隔著一層。
這句話,說到了柳老夫人的心坎里。
柳老夫人自顧自地飲下杯中酒,繼續說道“今天早上的事兒,我實在是沒想到沒想到后面還有那么多麻煩,我若是知道,也定不會答應的。我只是覺著,虎子不過是個孩子,多個人,多雙筷子。可虎子到底是個半大小子,把他養在你們兩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身邊,柳嬸做得不對。”
“柳嬸兒您嚴重了,我能理解你作為母親的心情,但是我和二娘的日子過得其實也不容易,在您看不到的地方,兩個女子支應著一個鋪子,有許多困難。還請您老人家多體諒。”
柳老夫人點了點頭“我也想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家里頭的田產,祖屋都留給了老大一家,他們兩個年輕力壯又有兒子,日子只要過得勤懇點兒,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