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惱該如何全了平佳縣主這份心,
賞你點什么,
就聽人說你新得了個放羊娃的雅號。”
吳蔚面不改色,說道“民女天生怕冷懼熱,冬日難捱,只能怎么暖和怎么穿,至于旁人如何說,民女倒是不在意的。”
宜王輕笑一聲,說道“你不在意,多少也要顧慮一下平佳縣主的名聲,她器重你,又視你為友,若是她什么時候得空來泰州探望你,你們的這份情誼也會公之于眾,堂堂縣主,未來的尚書夫人,卻有一個放羊娃的朋友,實在是有失體面。”
宜王這話若是落在其他古人的耳中,定會使那人羞愧難當,今后謹慎做人,立行于世,方不辱沒了縣主的垂青。
可惜吳蔚不是古人,聽完宜王說的這些,不僅沒有愧疚,反而生出了不同意見,只是礙于身份有別,選擇了沉默。
見吳蔚不言語,宜王問道“怎么,你不認同本王所言”
“民女不敢。”
“那你為何不表態”
吳蔚權衡數次,低聲說道“若殿下恕民女沖撞之罪,民女也不是不能表態。”
宜王被吳蔚的反應逗笑了,大方地說道“你說吧,本王恕你無罪。”
吳蔚清了清嗓子,說道“民女覺得殿下說的不對。”
“哦那你說說,本王那句話說錯了”
“民女以為,縣主的名聲,一部分是來自于皇室的血脈,一部分來自于縣主平日的德行,民女能影響到縣主的,實在是微乎其微。民女不過是怕冷,穿了一件羊皮襖子,怎么會污了縣主的名聲古人云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縣主是君子,不以民女粗鄙之姿,愿與民女為友,自然也不會在乎民女穿了什么。民女與縣主相識于困頓,昔日民女的生活比現下窘迫多了,也不見縣主嫌棄的。或許一件大氅于殿下而言,不過是件俗物罷了,可對于民女而言,卻消耗諸多積蓄。同樣都是衣裳,羊皮襖子也很暖,一張上好的羊皮,不過也就五十文錢。民女也并非孑然一身,民女與柳氏三娘義結金蘭,立誓奉其母為母。若是為了所謂的名聲,不顧家人生計,自己穿得光鮮亮麗,卻讓家人吃糠咽菜,縣主若有這樣的朋友,才真的是傷害了縣主的名聲。”
宜王輕哼一聲,卻抬手鼓起掌來,說道“好一番犀利言辭。若本王真是小人此刻就該出爾反爾,讓人將你拖下去,痛打一頓。”
吳蔚立刻說道“殿下也是君子。只是殿下身份尊貴,不沾泥濘之事。若是能穿得起大氅,民女自然也不會每天都套著羊皮襖子了,殿下請看,這大氅不是正穿在民女身上呢嗎”
宜王自然是聽出了吳蔚話中的揶揄之意,這是在暗諷自己這個藩王不識人間疾苦。不過宜王并未動怒,而是略帶感慨地說道“前朝從前有個叫東方瑞的女官,你聽說過嗎”
吳蔚心頭一跳,不過短短的幾個字,吳蔚卻在心中過了許多遍,確定宜王說的是“聽說”而非“認識”才敢點頭,回道“民間有誰不知道這位大人呢,民女在戲文里聽到過許多這位大人的傳奇過往。”
宜王笑了笑,繼續說道“她在你們民間,聲望很高吧”
吳蔚謹慎答道“從前是這樣的,如我們這般的布衣百姓,都喜歡聽英雄事跡。”
“從前,她是前朝唯一一位女官,身居要職,可是在許多人的眼中,無論是皇室,還是同僚她都是個不入流的。”
吳蔚沉默著,等著宜王繼續說下去。
宜王也在觀察著吳蔚,見她面色如常,絲毫沒有泄露半點情緒,問道“你知道為什么”
吳蔚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測,但還是搖了搖頭“民女不知。”
“因為她從前是個要飯的乞兒,本王就曾目睹過,一次宴會之上,一位朝臣喝醉了,公然詢問東方瑞,餿飯的滋味如何引得整場宴會的人都在大笑,先帝也只是笑著,并未制止。其實本王也好奇,餿飯究竟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