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東方瑞的話,吳蔚的心中激蕩一片,她既欽佩東方瑞和高寧雪的大義,也對自己也能加入到這次行動中來感到振奮和激動。
激動歸激動,吳蔚的理智并沒有走脫,她整理了一下思緒,目光掃過高寧雪和東方瑞,鄭重地問道“我還有幾個問題,希望你們能給我解答。”
好,你說吧。”東方瑞和高寧雪異口同聲地說道。
“朝廷在扶桑設立了這么多舶來司,扶桑密謀攻打梁朝這么大的事情,朝廷難道一點兒風聲也沒有收到嗎雖說萬壽節理應普天同慶,可是小小的一個扶桑國竟要出使三千人,難道朝廷里就沒有人對此持懷疑態度嗎”
對方瑞和高寧雪對視一眼,二人均沉默了片刻,由東方瑞開口說道“蔚蔚,你是在懷疑什么嗎”
“也不是懷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我聽你們的計劃部署,這件事好像宜王參與進來了,平燕王老千歲也有參與,還有這位鼎力相助的周爺,可聽來聽去怎么沒有朝廷的影子呢這件事兒說到底,最應該出力的難道不是朝廷嗎”
東方瑞勾了勾嘴角,平靜地說道“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朝廷是否已經接到了風聲,亦或是有什么后續的部署。我和雪兒已經完全被隔離在朝堂之外了,包括平燕王老千歲和宜王殿下,都無法從朝廷那里得到及時的消息。按照梁朝例律,藩王不得干政。且不論平燕王老千歲年事已高,就是他年輕的時候,也是閑云野鶴的性子。而宜王殿下的封地泰州,距離京城逾千里,更是沒有辦法了。無論朝廷如何決斷,我們作為梁朝子民,既然提前知曉了扶桑國的狼子野心,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一旦讓這些軍械和馬匹成功運到海州,必將是一場刀兵戰亂,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百姓會枉死,只有從最源頭處將他們的圖謀扼殺,才符合我朝的利益。”
吳蔚點了點頭,表示了對東方瑞的贊同,緊接著卻是話鋒一轉,說道“你們兩個有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咱們所有的假設都是基于我們的作戰計劃成功為前提的,若是失敗了呢如果我們被捕,或是在火燒軍械庫之后被抓住了。那我們可就成了扶桑對梁朝開戰的正當理由了,到時候我們非但沒有阻止扶桑對梁朝的進犯,還會背上千古罵名。”
一直乖乖旁聽的高寧雪,接過話頭,說道“蔚蔚,這個問題在你們還沒到扶桑的時候,我就問過周爺和我師父了,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問題,后來我們三個經過商討得出一個答案。”
“什么”吳蔚問。
“有死而已。”東方瑞和高寧雪又是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四個字,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吳蔚再一次被震撼了,這一刻吳蔚的目光突然失去了焦距,不知道回憶起了怎樣的往事,腦海中又閃過了那些英魂的身影。
高寧雪繼續說道“蔚蔚,不管咱們的計劃是否成功,扶桑國都會攻打梁朝,根據周爺所說,扶桑國為此已經準備了許多年了,自從兩國開通番貿以后,扶桑就通過各種途徑
積極從梁朝購買戰備物資,如今扶桑國的從梁朝手中購買的儲備,足夠支撐他們打一場持久戰爭了。”說道此處,高寧雪的目光一黯,臉色也有些難看,繼續說道“也不知道怎么了,朝廷對此竟然一直毫無察覺。直到先帝駕崩之后,扶桑國的陰謀幾乎是半抬到了明面上,這幾年他們大肆征兵,設立了諸多練兵場,而且還把距離咱們梁朝最近的,那些西南邊的港口全部關閉,囤積了大量的軍械和士兵。所以不管咱們的行動是成功還是失敗,不管扶桑國是否有出兵的名頭,這場戰爭已經無可避免。根據周爺的推算,即便我們將地圖上標注的軍械庫全部焚燒殆盡,也未必就能讓扶桑打消進犯大梁的念頭,畢竟趁著萬壽節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將軍隊帶到梁朝境內,是扶桑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但是有一件事兒是肯定的,我們幾個在京都燒毀扶桑國的軍械庫,周爺的人在西南邊毀掉他們的馬匹,對不產馬匹且物資短缺的扶桑而言,是一個重創他們用了十多年的光景才囤積出這些軍械,他們已經等不了下一個十年了。只要這些軍械毀了,即便他們強行進犯咱們大梁,無異于以卵擊石。”
東方瑞繼續說道“雪兒說的不錯,周爺派人秘密到西南邊的禁區探了探,扶桑國的馬不到一萬匹,其中還有些老馬和尚未成年的馬駒,能牽出來立刻投入戰場的,只有三四千匹左右。所以我和周爺分析,扶桑國的計劃大抵是這樣的利用萬壽節的幌子將帶著士兵潛入梁朝,而后在海州休整,等待增兵和馬匹抵達后,一舉打下海州作為根據地,再派三千騎兵向外奔襲,海州之外三百里的武州,就是一處養馬地,他們只要迅疾拿下武州,就有源源不斷的馬匹給他們配備騎兵。到時候再進犯其他的州府就容易多了。可若是沒了這些戰馬,他們就能出動步兵,即便讓他們攻下海州,朝廷的援軍不日便到,我們再把他們的竹甲燒了,這些步兵就只能布衣上陣,呵血肉之軀,連我們大梁的一輪箭雨都抵抗不住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吳蔚聽著東方瑞的計劃,又是一陣心潮澎湃,仿佛來自于血脈中的紅色召喚,吳蔚無疑是怕死且惜命的,這次的燒軍械庫與上次的劫法場可不是一回事兒,但在吳蔚心中卻有另外一種感情,將恐懼盡數擊碎。
仿佛有一只沖鋒號在自己的心中吹響一般
見吳蔚沉默不語,東方瑞說道“蔚蔚你放心,我和雪兒就算是拼了命,也不會讓你有事的。周爺已經部署了好幾條退路,只要我們一落在地上就有人接應,迅速前往港口,送你回到梁朝。”
“那你們呢”吳蔚立刻捕捉到了東方瑞話語中的不尋常。
“我們我們和你不一樣,我和雪兒還是戴罪之身,回到梁朝只有死路一條,還要連累許多人,所以我們會先送你離開,我和雪兒會留下協助周爺做一些收尾的工作,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