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在言語調戲上級的道路上屢次翻車,但仍然不長記性。
林載川波瀾不驚道“你可以這樣理解。”
信宿起身冷漠地想不解風情。
法醫室長年停放各種尸體,彌漫著一股經久不衰的、就算天天用酒精消毒都無法去除的詭異味道,但不濃郁,勉強還可以接受。
因為負責馮巖伍尸檢的法醫是個姑娘,信宿在陌生姐姐面前保持了良好的精神容貌,乖乖站在林載川身邊,沒有表現出一點兒不得體的地方。
那法醫姐姐見他就夸了一句,“喲,這小孩兒漂亮。”
然后又道“林隊,死者尸體經過解剖,內臟器官明顯呈現出溺水性死亡的特征,呼吸道存有溺液和泥沙、肺部嚴重水腫。另外,死者的手部和肘部都有明顯的撞擊傷,從傷口位置判斷,應該是死者主動向外受力造成的,這也說明他在生前有一段清醒的時間。”
“除了手臂處的那道傷口,其他都是很典型的溺尸特征。”
林載川微微點頭,又問“以馮巖伍當時的身體情況,他有沒有從車里逃出來生還的可能性”
法醫沉吟片刻,“既然死者半途醒了過來,而且在手肘處留下明顯撞擊痕跡,說明他生前確實有過自救的動作,只是沒有成功,理論上來說,他確實是有機會從車里出去的。”
“剛沉沒的時候可能不行,但等到河水慢慢進入車里,車內外的水壓平衡,如果這個人水性好,完全可以推開車門游到河面上。”
“但那種瀕臨死亡的情況下,可能根本來不及冷靜思考,或者手忙腳亂打不開車門都是很正常的。”
頓了頓,女法醫笑了起來“要是換做是林隊,當時那種情況肯定能出來就是了。”
信宿終于出聲道“怎么突然問這個問題”
“那個人殺馮巖伍滅口,是為了保護組織的存在,防止他說出不利信息。”
林載川看向他,輕聲道“假如馮巖伍沒死,你覺得,那個人會不會回來再殺他一次”
信宿微微挑起眉梢,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讓馮巖伍死而復生,給對方一
個他根本沒死、而是從車里逃出來的假象。而且馮巖伍知道組織要殺他滅口,必然心灰意冷,如果他能僥幸死里逃生,恐怕就不會再維護那些不講情分的同行了。”
“所以只要確定馮巖伍沒死,那個殺手就一定會再回來。”
林載川向來行事沉穩,如果不是對方把事做的太絕,他也不會用這種劍走偏鋒的方法。
“聽起來可行。”信宿思索片刻,又道,“但以那些人的警惕多疑,很有可能會察覺到這是一個陷阱,畢竟是個經驗老到的殺手,失手的可能性很小馮巖伍也確實死了。”
林載川說“所以這個消息不能由警方主動傳遞出去,而是讓那個兇手對自己產生懷疑。至于具體要怎樣操作,我目前還在考慮。”
從法醫室離開,林載川開車帶他出去吃午飯,信宿早就跟他說想吃牛肉火鍋。
信宿一路上反復思索著林載川剛才說的話,越斟酌,就感覺這個辦法簡直妙極警方現在已經無計可施,何方無法接受審訊,跟這起案件有關的吳昌廣和馮巖伍都已經變成了尸體,而罪魁禍首沒有留下一絲身份線索,事了拂衣去,在茫茫人海中徹底杳無蹤跡。
而只要林載川的計劃順利推進,就可以直接反客為主,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布局,只等那個殺手自己送上門來。
但凡那個男人是先殺人、后拋尸,這個辦法都不可能行得通。
中午十二點半。
可能是知道信宿口味挑剔,林載川帶他來的是一家消費檔次不低的火鍋店,每個包間都有兩個服務生從頭到尾專員服務。
信宿坐在椅子上,遲疑地看著林載川用手機下單不知道要不要打點錢給他。
信宿不知人間疾苦,但聽說這些公務員拿的都是死工資,公檢法部門可能會高一些,但一個月也只有一開頭的五位數而已。
他兩頓飯就吃沒了。
尤其林載川還養了一只警犬同事,雖然單身但是年紀輕輕就要養活三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