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皮鞋落在臺階上,敲起不緊不慢的清脆聲響。
信宿走下樓,跟一個上行的中年男人擦肩而過。
那男人很高,身材極其健壯,堪稱虎背熊腰,他的頭上帶著一個黑色帽子,帽檐壓的很低,又刻意低著頭,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
信宿往下走了兩步,察覺到了什么,猝然無聲回頭向上看去,只看到一個短暫離去的背影。
他沒太看到
那個人的臉,
再加上信宿本來就有點臉盲,
只憑外表根本不能確定他是誰。
但,那個男人給他的感覺,跟監控視頻里的男人一模一樣。
那是他在許多“同類”身上嗅到過的氣息。
信宿盯著他身影消失的地方看了幾秒,而后轉身繼續走下樓,心想他們果然開始在各大醫院“踩點”了。
在案件發布會“走漏風聲”后,警方為了安全起見,把“馮巖伍”轉移到了市中心醫院。
不是信宿所在的這家醫院,但那些人一定也會找到那里,發現馮巖伍真的“沒死”,說不定很快就會有所行動。
從醫院離開后,信宿坐在車上給林載川打了一個電話,“林隊,你現在在哪兒”
林載川“在市局,等下去醫院怎么了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信宿道“他們開始到市區各個醫院摸索情況了,我在人民醫院見到了那個男人雖然沒見到正臉,但我覺得就是監控錄像里的那個人。”
林載川那邊頓了頓,“我知道了,這幾天我都會在醫院盯著。”
頓了頓,他又低聲問“你怎么去醫院了”
信宿回答說“陪我養父體檢。”
他漫不經心單手把車開出停車場,又懶洋洋開口,話音里帶著不太正經的笑意,“怎么,林隊是在關心我嗎”
林載川沉靜道“嗯。你一個人在外面注意安全。”
信宿少見地怔了怔,半晌才應了一聲“哦。”
他就是習慣性在口頭上占林載川的便宜,以前基本上討不到什么好,還經常被林載川反將一軍
沒想到他這次居然承認了。
通訊頻道里安靜片刻,林載川道“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掛了。”
“好哦。”
信宿開車駛入市區,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遠處身后的醫院大樓,一雙漆黑鳳眼中溫度冰冷。
不出意外的話,那些人很快就要有動作了
時間越往下拖延,馮巖伍“醒來”的可能性就越大,一旦他們確定了馮巖伍還活著,就一定會在最短時間內動手。
這場智斗角逐里誰更技高一籌,馬上就會有結果了。
次日下午,市中心醫院住院部十三樓。
加護病房外,筆直站立著兩個穿著男性刑警。
左邊那個刑警轉頭對身旁同事道“我去上個廁所。”
另外一個刑警笑說“去吧。”
那刑警“急”了兩個小時了,本來以為直接咬咬牙憋到換崗,結果實在是那啥如泉涌,再十秒鐘就要“就地解決”了,急忙一路小跑去了走廊盡頭的廁所。
他一邊舒出一口氣解決生理大事,一邊漫無目的地想“這次行動什么時候能結束要是那個人十天半個月不出現,難不成就一直在這兒耗上半個月嗎”
原地站崗實在太無聊,刑警竟然隱隱有些懷念在市局里看監控的日子,起碼還是個動態畫面。
放完了水,他神清氣爽地提上褲腰帶,走到洗手臺前,伸手打開了水龍頭。
就在他彎下腰準備沖手的時候,或許是多年刑偵工作本能的直覺讓他感覺到危險,他感到后脊突然一涼,但是卻沒能來得及回頭那刑警幾乎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鏡子里身后一道黑影鬼魅般閃過,“咔”的一聲微小脆響,他后頸巨痛眼前一黑,沒出一絲聲響地倒在了洗手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