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雙眼發紅,沉默許久,終于低頭哽咽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到社會,不知道要怎么“正常生活”,甚至不知道怎么熬過下一次太陽的升起。
陽光照耀下來,他手上的鮮血無處遁形。
何方心想他大概會像這個警察說的那樣,在某一天死于無法釋懷的愧疚和自我折磨,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市局沒有權利拘留你太久,這起案子的偵查階段基本上已經結束了,我們隊長應該很快就會讓你離開,回到正常社會環境里去。”
“以后你的死活就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何方“”
“但如果真的想贖罪,就讓你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多創造一點有用的價值,一味的自我譴責沒有任何意義,愧疚是最廉價的懺悔。”
信宿兩根手指遞給他一張名片,“這是我的電話。”
頓了頓,他又道“如果以后感覺哪一天堅持不下去,可以打電話給我。”
看到那張名片上的燙金號碼,何方的眼神輕微動了動。
在某一個瞬間,他竟然從這個精致冷漠的男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弱善意。
并不是那種居高臨下的同情與憐憫,而更像是
物傷其類。
信宿沒有久留,何方收下名片他就離開了房間。
他一個人走到寂靜的停車場,打了一個電話。
對面聲音聽起來有些詫異“喂怎么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又在市局加班”
信宿意味不明道“市局這段時間熱鬧的很,今天上午找到了那些被長期囚禁的孩子,交流起來相當困難,一個比一個封閉,就算送到政府收容矯正機構,這些孩子未來也很難融入社會。”
對面沉默一秒“所以你的意思是”
“盡快聯系幾個能長時間合作的心理醫生。”
“我需要一些現金,最好都是整數以下的,還有北郊那邊的別墅幫我收拾出來兩套。”
對面很快反應過來什么“你這是打算開兒童福利醫院啊”
信宿確實有這個能力跟財力把那些孩子都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但是這種行為跟普度眾生的慈善家沒有任何區別
“但我說句實話,這些孩子經過長時間非法拘禁,還被迫殺人,三觀早就不對了,心理肯定不是一般的扭曲,就算進行心理矯正也不可能變成正常”
說到這里,對面
好像突然意識到什么似的,
,
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迅速轉移了話題,“你剛才說的事我三天內會處理好。”
信宿單手拿著手機,濃密長睫垂落,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