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道合,我當然愿意幫你們一把,只可惜最后沒有斬草除根,還是給他留了一絲活路。”
信宿說到做到,他確實“坦誠”,把很多事都解釋的非常明白,甚至不需要再追問什么。
林載川的喉結滾動了幾下,一句話說出口,幾乎帶著微弱的血腥味。
“謝楓殺害你的父母,周風物讓你做實驗體,你有理由對他們恨之入骨。”
“那么宣重呢你為什么恨他。”
信宿像是沒有想到林載川會問這個問題,以至于在半分鐘內都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有一副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閃回。
墻壁褪去了雪白顏色,取而代之的是地下室年復一年落下的青灰,還有早就干涸到暗紅色的血痕。
而他的眼前、地面上,四面八方流淌的鮮血。
讓人暈眩、作嘔的
鮮血。
視角慢慢向下移。
他的手上也都是刺眼的鮮紅。
信宿的表情逐漸淡了下去,
瞳孔里最后的那一絲光亮也湮滅了,
深不見底的、死氣沉沉的黑。
他低聲道“他讓我不可能再重新回到人間。”
“問答時間該結束了,載川,你想知道的事我應該都做出了解答。”
“我很感激你愿意給我自由,否則我沒有辦法在市局留這么久,”信宿帶著歉意對他道,“既然現在身份已經暴露了,我也沒有想再隱瞞下去的意圖。”
“我很抱歉,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同路人。”
從這一場開誠布公開始到結束,林載川聽懂了他的每一句話。
比眼下更復雜、更難解的局面,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他的思維運轉第一次這樣緩澀、凌亂。
他試圖從信宿的話里找出漏洞,以此來反駁他的話其實是錯誤的。
但是
沒有。
信宿一定沒有對他說謊,以至于十多年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能連成一線。
甚至每一個“為什么”都能找到一個極為合理的答案。
林載川的唇輕輕動了動“你的打算是什么”
謀劃了這一切、在驚蟄的身份暴露之后,你想要做什么
這時,信宿稍微抬起眼,望向墻上的掛鐘,像是看了一眼時間。
他輕聲道“載川,我記得我曾經問過你一個問題。”
“如果有朝一日,你我站在相反的對立面,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那時你說,你會對我開槍,然后帶回我的尸體。”
“那就一言為定吧。”
信宿輕輕道“載川,我等你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