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哩嗚哩的警笛聲從城市中心穿過,五輛閃爍著紅藍燈光的警車疾馳過街道,陸續駛入公安局。
會所的老板全少紅被押進了審訊室,只有從室內一簇燈光打在他的身上,房間內的空間狹小而昏暗。
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警察,全少紅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難看。
干這一行的,要么是“背靠大樹好乘涼”,違法犯紀也能高枕無憂,要么就是抱著僥幸心理,感覺自己行事隱蔽不會被警方發現。
全少紅無疑是后者。
他知道這是會被砍頭的買賣,也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本來想在那個地方賺夠了一單就收手,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這么毫無征兆、這么猝不及防。
全少紅的大腦一片空白,面如死灰,宛如一具還能喘氣的行尸走肉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一個警察從外面走了進來。
房間內的燈光驟然變得明亮,全少紅稍微瞇了一下眼睛。
他認得這個警察
就是偽裝成“客人”把他按在地板上的那個男人,他甚至沒有換一身衣服,還是方才的襯衫長褲,但截然不同的是,這時走進審訊室里的男人,沒有跟他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游手好閑與漫不經心,他看起來是冷冰、睥睨、嚴峻、凜冽的。
林載川拉開椅子在全少紅的對面桌子后方坐下,身體稍微前傾,手臂抵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是一個從肢體語言來看就非常有壓迫感的姿勢。
他輕聲清晰說道“根據警方對現場的調查取證,從你的會所內部搜查到的嗎啡和可卡因的總量,已經足夠將你判處死刑,人臟俱在,你有什么想要辯解的嗎。”
全少紅的手指輕微抖了抖,在這干一行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結局,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沒有什么好下場。
他癱在冰冷堅硬的審訊椅上,好像一灘早就從內部開始腐爛的爛肉。
林載川冷冷注視著他“如果不想死的那么痛快,在接下來的時間里,積極配合警方調查,爭取重大立功表現,說不定還有轉圜的生機。”
全少紅伸手在腦袋上用力揉搓了兩下,好像這個動作能讓他的腦子暫時清醒過來,他啞聲道,“警察同志,你想調查什么,我都全力配合你們。”
林載川“你手中的毒品是從什么地方獲得的。”
“也是從上一級大毒販那里收來的,貨比三家,哪家的便宜就收哪家的,然后高價賣出去,賺個差價。”全少紅忍不住道,“警察同志,這些東西就算我不賣,也肯定有人會去賣,最后肯定都會落到所有癮君子的手里吸毒的人尋找毒販子的嗅覺,就像蒼蠅找腐爛的肉塊那么靈敏,他們想吸毒,怎么都能找到。”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不僅涉嫌販賣毒品,還涉嫌為聚眾吸毒場所的罪名,數罪并罰、罪加一等”林載川一雙漆黑眼睛里溫度懾人冰冷,“這次你又想找什么借口”
全少紅啞
口無言。
林載川“至于你剛才說的,總有人會那么做,至少你可以有選擇不那樣做的自由,而不是選擇同流合污,自愿跟他們一起變成下水道里骯臟惡臭的淤泥。”
全少紅“是,您說的對,但是高風險、高回報,哪個來錢快的生意不是被寫在刑法上的干我們這行的人也不少,今天被你們警方抓著,算我倒霉,那些沒被抓到的,不就賺了嗎”
全少紅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所以完全不會悔改。
因為在黑三角地帶,這個生意就算他不做,也會有別人爭先恐后去做,這份錢他不賺,也遲早會有別人賺,他只是遺憾自己不是那條幸運的“漏網之魚”。
道不同不相為謀,林載川不愿意跟他白費口舌,“你的上家是什么人”
全少紅沒有猶豫,很痛快地交代了他的三個“上家”。
那些人跟他不一樣,道行深,各個都精明狡猾,至于警察能不能抓到這些人,就是他們的本事了。
販毒人員的名單一出來,賀爭就送去了隔壁緝毒支隊。
“藍煙。”
審訊室里,林載川盯著他一字一頓道,“這個東西你應該聽說過吧。”
全少紅點頭“我知道,我當然聽說過,但是我手里沒有。這個玩意兒,在咱們市里有特定的生產渠道,一年統共就產出那么點,基本上都被上面的大老板、大客戶壟斷了,我就是個散戶,根本買不到藍煙。”
藍煙是霜降“特供”,每一筆單子都是大生意,像全少紅這樣的底層毒販,甚至都沒有機會接觸到那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