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眨了下眼睛,看到林載川走過來,拿了一個紅彤彤的草莓放在他的嘴邊,“很好吃,很甜的,你嘗一個。”
“晚上想吃點什么”林載川借著他的手指咬了一口草莓,問道,“想喝粥還是吃其他的東西”
信宿糾結了兩秒,難以取舍道“必須二選一嗎我是成年人了。”
林載川這時應該笑一下,告訴他可以全都要,但他有些笑不出來,心里壓著一股沉淀而冰冷的東西,他只是輕聲道“那我現在準備一下食材,再過一個小時就可以吃晚飯了。”
信宿戀戀不舍地多看了他幾眼。
林載川在超市里訂購了食材送貨上門,到廚房做了幾道信宿喜歡吃的菜,分量都不多,兩個人差不多剛好吃完,還有信宿的“初戀”海鮮粥。
信宿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感覺他撐的肚子都要鼓起來了,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肚皮不小心碰到了傷口,“嘶”的倒吸一口冷氣。
信宿躺在床上,渾身都久違的溫暖,血液似乎有了溫度,感覺這段時間好像行走在陰間一樣,哪里都是冰冰冷冷的,到現在才終于重新呼吸到了“生”的氣息。
這是只有林載川才能帶給他的“羈絆”。
睡覺前,兩包藥劑也都打完了,林載川拔下輸液管,把留置針固定回原來的位置。
關了燈,臥室里漆黑一片,信宿好像剛在狂風驟雨中被淋的狼狽不堪后讓主人撿回家里的貓咪,極為溫馴地蜷縮在林載川的懷里,幾乎是黏在他的身上。
信宿在林載川身邊的時候,睡眠質量是最好的,好像只有在那種環境下才可以確定自己絕對安全安然入睡,但今天晚上可能是大腦神經興奮過度,信宿怎么都睡不著,他忍不住地反復觸摸、確認兩個人手上的戒指,甚至再次打開了燈,把兩個人的手放在一起觀看。
林載川摸摸他柔軟的長發,“睡吧。明天早上醒來我也會在。”
信宿微微張開手指,跟他十指交錯,幾乎有些纏綿的意味。
他靠在林載川身上小聲道“好像有點睡不著,我其實我其實很高興。”
林載川不來,他也可以一個人漠然地走下去,可林載川來了,信宿在驚慌錯愕與抗拒之余,也的的確確感受到了本來不應該存
在的“歡喜”
。
或許是應了那句“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他看到林載川,總是沒有緣由地感到開心。
但載川似乎有心事,并且是壓抑在他心里,不知道要怎樣開口的沉重的心事。
信宿能感覺到林載川的情緒,那一灣波瀾不驚的溫柔靜水之下,是沉重冷凝到幾乎讓人窒息的腐爛淤泥。
“你怎么啦。”信宿湊過來小小聲問他,“是擔心我的傷嗎我不會死掉的,我保證”
“六年前,那時候我身體受傷太重,很多事記不清了。”林載川對他說,“你可以跟我說一下,六年前我們第一次相見的全部經過嗎。”
信宿心道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六年前,而是在更早、更早的時候,但還是先回答了林載川的問題,他思索了片刻,有條有理道“當時謝楓跟我說,沙蝎那邊抓到了一個警察,但是沒有從他的嘴里問出什么東西,所以把這個人送到霜降來,想讓我從他的嘴里得到關于斑鳩的線索你應該知道的,那時候我憑借著我的身份,在臥底的口中得到了很多真實但沒有什么大用處的消息,他們可能覺得閻王有什么通天的手段,能撬開所有條咳,警察的嘴。”
“一般來說,遇到這種送到我手里的警察,我會為他們安排一場天衣無縫的假死,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梁換柱,讓他留在我的身邊做事,或者把他送出浮岫,不會被那些人發現的地方,隱姓埋名再也不回來,”信宿道,“但是你當時的情況已經非常危急,沒有那么多的時間給我計劃、準備了,多拖延一秒可能都會有生命危險,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冒著讓謝楓知道組織里有內鬼的風險,跟浮岫市公安局進行聯系,讓他們馬上組織救援。”
說到這里,信宿的話音微妙停頓了一下,像是故意隱瞞了什么,他語氣如常“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警方收到我的消息,包圍了霜降總部,謝楓帶人從地下通道離開,你被他們送到醫院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