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光線明亮,信宿的掌心在他的腦袋上輕輕拍拍,然后變成了安撫性的觸摸,一下一下撫摸他的烏黑柔軟的頭發。
林載川微微抱緊了他,許久低聲對他道“謝謝你。”
謝謝你分明身在萬丈深淵當中,卻仍然走上一條通向人間的路,即便過程艱難險阻、哪怕踏錯一步就萬劫不復。
謝謝你來了。
信宿不知道他是因為什么事對他說這句話,但是他知道這三個字的意思是什么,于是他笑了聲,同樣低聲對載川說“不客氣啦。”
氣氛似乎有些沉重,信宿有意轉移話題,于是主動結束了這個擁抱,腦袋左右搖晃兩下,上面紫色的耳朵就跟著一起晃動,“喜歡貓貓頭嗎”
信宿本來就年輕,臉龐更顯的白皙素凈,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帶著罕見的孩子氣,眼神很純粹地看著林載川,甚至是明亮的好像如果他在原本的家庭環境里像普通孩子那樣平安順遂地長大,不曾在泥沼中掙扎,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林載川望著他一雙近乎溫情的眼睛,那些在心里未來得及凝結的陰霾逐漸散去了,過去不可追,過度陷入其中也沒有意義,至少他做了什么、改變了什么。
至少他們還有未來。
林載川“嗯”了一聲。
信宿道“是你的。”
“嗯。”
林載川想是我的。
信宿雖然共情能力一向不高,但是兩三句話讓林載川心情好轉的本事還是有的,他在林載川的身邊坐下,語氣懶洋洋的,“是不是秦齊跟你說什么了以前在霜降的那些雞毛蒜皮”
他不以為然道“不要聽他小題大做。”
林載川微微猶豫了一下,擔心舊事重提會影響信宿的心情,最后還是跟他說了實話,“他跟我說起你跟他第一次見面的經過,還有你設法把他從霜降帶出來的緣由。”
信宿沉默了兩秒鐘,耳朵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當時其實沒有把他留下來的打算,本來想的是把他送回公安局養傷,然后讓他隱姓埋名去外省工作,在謝楓徹底落網之前不要回來,否則一旦秦齊被人發現,我的身份也會隨之暴露。”
“是秦齊死纏爛打從上級那里知道我的身份以后,不放心我自己一個人在霜降,所以主動申請留在我的身邊,在暗處為我做事。”
“當時我的確孤立無援,所以也沒有拒絕后來我在霜降的時間越來越多、地位越來越高,想偷天換日就很容易了,那些經我手死而復生的警察,后來都留在了我的身邊。”
那些警察都是自愿為了信宿留下來的。
他們在深淵之下筑起了一條無堅不摧的鋼鐵階梯,托著信宿一步一步往上爬。
林載川想
如果當年他不是傷的那么嚴重,已經完全無法跟信宿交談,或許他也會成為其中的一份子,他也會是彌漫在信宿背后的陰影、護送著他一路前行。
信宿道“
你還記得前段時間我們一起去醫院里看過的陳叔嗎他也是我們的人,
,
很早之前就在為我做事。當時我跟你說的是他生病了,其實陳叔是替我擋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