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跟在她身后,看著那條傻狗,總有種自己也天天被云棉當狗遛的錯覺。
距離蝗災過去已經很久了,可趙家溝甚至整個洪山市都還困在那場蝗災造就的苦難里沒有緩過來。
隨著夏季越來越升高的溫度,村里的氣氛也越來越緊繃。
每天都有人去村上干部辦公室外面哭鬧哀求,每天都有親戚連襟上各自的門賣可憐打秋風,同樣每天都有人想盡辦法填飽肚子。
云棉的條狗早就被人盯
上了,可小灰狼聰明,平平機警,安安又時時刻刻跟著云棉屁股后面跑,始終沒有給人下手的機會。
這天云棉帶著小灰狼離開家,準確去找小梨妹妹一起寫作業,結果剛出門沒走多久,一個男人就站在墻角處朝她笑瞇瞇地招手。
云棉認識這個人,鄰村有名的混子,李栓子,他爹媽死得早,所以連個正式的大名都沒有,吃百家飯長大,可偷雞摸狗的事兒天天做。
云棉揪著小灰狼的耳朵遠遠站著,沒有走過去。
“小孩,過來,哥哥這兒有好多吃的,你要不要”李栓子笑得流里流氣,手里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顆最便宜的水果糖朝云棉晃了晃。
云棉“”
像看傻子一樣白了他一眼,小姑娘領著狗轉頭就走。
李栓子愣了愣,趕緊跟上去,自來熟地說“小孩,你不認識我吧”
云棉默默走遠了一點,他又跟上來繼續說“我叫你是有正事的,我想問問你,你家狗怎么不栓狗繩啊咬人了怎么辦太危險,我以前就差點被狗咬了你知道嗎可驚險了”
在他的喋喋不休中,云棉停下腳步,轉身,仰頭“叔叔,我到了。”
李栓子抬頭一看,門口正站著另一個小姑娘,對方還用看人販子的眼神兇狠警惕地瞪著他。
李栓子“這就到了啊那、那下回見吧,記得我的話,回去了一定要讓你家大人給狗栓繩啊,不然咬了人吃了雞就麻煩了,我是為你好”
在他殷切的叮囑中,云棉牽著趙小梨溫熱的手,又很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稚嫩的嗓子滿滿都是拿捏“叔叔,你前天給平平丟雞蛋殼,昨天給安安吃花生米,今天想偷小灰狼又怕它跑太快會咬你你真是我見過最笨的壞蛋了”
說完就走,半點不給石化住的李栓子眼神。
媽媽養狗可不是隨便養的,從小就不許它們吃掉在地上的東西,不許它們吃外人給的東西,也不許它們追攆村子里散養的雞鴨,更不許對人呲牙發狠,發現一次就會狠狠地打一次,條狗從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打才把這些規矩深深地記下來,李栓子那點小把戲,還連塊肉都不舍得下藥給狗吃,別說是家里只狗了,就連隔壁的大黃都不會上當。
這個年代農村可沒有多少人會把狗拴起來養,栓了繩子的狗在狗肉販子和小偷眼里就跟門上貼的門神一樣,光好看,實際上屁用沒有。
但平時如果云棉不出門,她也不會讓狗隨便出去亂跑。
畢竟幾個村子基本家家戶戶都養看家狗,也都不栓繩,萬一別人帶著狗嘴印上門要說法,她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家狗咬的。
所以只狗才最黏云棉,因為只有云棉帶它們出門,它們才有出去亂跑放風的快樂時間。
“棉棉,現在村里只有你們家和另外幾家有狗了。”趙小梨輕輕摸著小灰狼身上厚厚的毛,嘆息說“我嬸原本也抱了一條狗回來養,可前兩天趙云波哭著鬧著說要吃肉,趙云江也說自己餓的沒力氣,最后叔就把狗牽出去殺了。”
她當時被奶奶支使著去給趙云江送花生,所以是眼睜睜看著那只叫旺財的狗被叔用刀捅了脖子的,旺財甚至沒反抗一下就沒了性命。
狗肉她沒吃,叔嬸只給爺爺奶奶家端去了一小碗,之后誰都沒分,為此大伯和大嬸嬸還和爺爺奶奶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