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初打開辦公室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詭異中又透著幾分靜謐溫馨的一幕。
她推開門的動作頓了頓,而后伸手關上門,隔絕掉其余可能看過來的視線,抬步走到兩只小人偶的面前。
幾乎是在她靠近的一瞬間,兩個小人偶就已經松開彼此并抬眼看向她了。
云錦初無視了小王子彌亞天真的目光,伸手將坐在地上的小人偶云棉輕輕抱了起來,給它拍拍小裙子上可能沾染的灰塵,對它說“我先去處理登記關系,等下再來接你,期間不要出去,如果有別的人形師進來,你就立刻給我發通訊,記住了嗎”
小人偶歪著頭打量她,像是在確認她說這番話時到底抱著什么樣的心思或目的,而后才緩緩點頭,安靜目送她又起身離開。
這個人形師進來的突然,離開的也同樣突然。
仿佛她進來這一趟,僅僅只是為了把云棉從冰冷的地板上抱起來,不讓它繼續坐在那兒一樣。
等云錦初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門外,彌亞也跟著站起來。
“云棉,你的能力是什么”它問。
在它的注視中,黑發的小人偶輕輕動了動指尖。
很快,彌亞就感覺自己脖頸上被什么細長的東西勒住了,那種生命一瞬間不受掌控的危機感讓它下意識想掙扎,但它稍微一動,脖子上那條看不見的細長絲線就跟著越來越緊。
直至它的脖頸處也被勒出一條細細淺淺的血痕,鮮紅的血珠一點點滲透出來,在潔白如雪的皮膚上看起來格外吸引眼球。
彌亞仰起頭,并沒有動手對云棉做什么,是對它極其信任的姿態。
云棉收回絲線,另一只手又抬手去碰彌亞剛剛受傷的脖子。
下一秒,這條血痕就出現在了云棉自己的脖頸上,同樣鮮艷得顯眼,讓人想要忽略都做不到。
而彌亞的脖子上,卻光潔如新,一點傷口都沒有了。
一開始云棉只展露出攻擊姿態時,彌亞還沒有太大的反應,但當云棉將它身上的傷口直接轉移到自己身上后,它瞪大眼瞳看向云棉,眼中的驚愕藏都藏不住。
“怎么會這樣”小人偶驚詫地走進一步,同樣抬手去摸云棉喉嚨上還在一點點滲出血跡的傷口,眼瞳緊縮。
云棉歪歪頭,看著它指尖上猩紅的血珠,沒有回答它剛才的問題,反而軟聲問“這是血”
彌亞的動作一頓。
在云棉安靜中藏著幾分危險的目光中,它沉默地點點頭,啞聲道“對,這是血。”
只有想將人偶賣出高價或者喜歡凌虐人偶的人形師,才會往人偶的身體中注入沒用的血液。
它的話音落下,小人偶云棉唇角古怪地扯了一下,卻并沒有笑出來。
只有那雙幽暗漆黑的眼珠,在它又一次使用絲線割開自己手指,看到血液涌出時,顯得愈發黑而深邃。
它無視手指和脖子上的傷口,抬眼對同樣不知道
在想些什么的彌亞說“你的能力呢是什么”
彌亞看向它,片刻后說道“我的能力是制作人偶心臟,并進行控制。”
辦公室里陷入詭異的寂靜。
兩只剛才還彼此依靠的人偶看著對方,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之后還是彌亞先出聲打破安靜。
它輕輕抱住自己的同類,小聲說“我們永遠長不大,但我們不能永遠成為人類的玩具,云棉,你要幫我。”
它沒有用以往忽悠人類的什么天真溫順可愛軟萌的面具去勸說,但小人偶悲傷的沉痛的決絕的情緒,對同樣身為人偶又擁有無數人偶靈魂記憶的云棉而言,充滿了難以抗拒的蠱惑力。
云棉拒絕不了,那些龐雜的靈魂讓它不再如同新生的人偶那樣懵懂天真,但它也并不如彌亞這樣成熟狡詐。
它只是,覺得彌亞、別的人偶、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擁有血液或早已死亡的人偶,都很可憐。
像一個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明明是被父母小心翼翼制作出來的,可賣掉它們讓它們陷入深淵絕望的也是這些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