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聽到杜青輕嘆著說出的那些話。
“晚晚你難道還沒發現嗎,你的運氣很好,但你的善心總會引發很多不好的事情。”
“剛開學的時候,你幫我帶了碗外面的炒粉,晚上我就急性腸胃炎住院了。”
“軍訓的時候,你扶我去醫療室,等你走后我就開始藥物過敏,差點沒了命。”
“大一第一學期,你救了一只流浪貓,但是第二天那只流浪貓就被路過的車碾死了。”
“放寒假的時候,你出去兼職,幫一個姐姐找回了被偷的錢包,不久之后那個姐姐又遇到了入室搶劫,同樣差點沒命。”
在季晚越來越不敢置信的神情中,杜青不忍地沉默了片刻,而后卻仍舊對她說:“你忘了嗎還有這學期,你給山區孩子捐款,結果沒兩天那個平臺就爆出漏稅貪污,那個山區也因為暴雨引發了一場泥石流”
被她無奈心疼的目光看著,季晚卻慢慢搖著頭,像是被譴責逼迫著一點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冰冷的玻璃璧上,退無可退,她才用泛白的指骨死死抵住玻璃,顫聲道“我、這些都是因為我”
杜青無聲地點頭。
季晚“”
她不期然想到了上輩子。
并不遙遠的上一世。
自己救下了云姐姐,沒過多久,云姐姐和棉棉全都慘死。
占據自己身體的那個靈魂,救下了一個被人的女人,沒過多久,那個女人被火系異能者用火焰生生灼燒而死。
她又救了一位研究員,在護送他回安全基地的路上,遇到了喪尸潮,那位研究員被另一個救下的幸存者伸手推了出去。
后來她將靈泉拿出來給重傷的人,那些人的傷很快愈合,但他們出了基地后,永遠是被喪尸圍攻最多的人,最后連血肉都全被高等喪尸食用干凈。
她還把靈植給安全基地的人服用了,但短短半個月,安全基地就被高等喪尸攻陷,一整個基地的人幾乎全部成了喪尸一樣的活死人。
樁樁件件,觸目驚心。
可季晚一直以為那是那個占據自己身體的人搞出來的玩弄人心和生命的陰謀詭計。
她一直深深記住那個靈魂殘害過的每一個人,每一座城。
可現在
季晚伸手捂住自己不斷絞痛的心臟,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眶滑落,她如同一個溺水窒息的人,逐漸無法呼吸,弓起脊背蜷縮起來,身體也依舊在輕輕抽搐著,像是被人用鞭子一次次狠辣地甩在她身上
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人
眼睜睜看著一整個世界都淪陷,最后一個安全基地也一天天變成活死人的墓地,她絕望的恨太需要一個承載點了,那個奪舍她身體的靈魂就是最好的載體,她恨得理所應當,恨不得將對方千刀萬剮
可如今,那些因果,兜兜轉轉的又落回了她自己身上。
于是無數洶涌磅礴的恨意,全都朝著她撲面而來,將她完全籠罩在其中,逼著她看清這些恨意中摻雜的每一件事每一個人。
親人,朋友,同伴,無辜者
杜青看著季晚蜷縮著驚懼流淚的模樣,閉了閉眼,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對她而言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她有點懊惱地咬住腮上的軟肉,發狠似的咬了一下,然后蹲下去,蹲在季晚身邊,伸手想要拍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