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會去整理,因為常年生活在封閉的房間內,不出門,不見人,沒有任何社交,她不需要保持自己衣著的整潔。
或者說,衣著越整潔,越能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個殘廢的事實。
吳昭昭習慣性放下手里的零食,跑過來蹲下幫媽媽把上卷的褲腳理下去,她本能認為這樣應該能讓媽媽稍微舒服些。
又把衣服那些都拉扯整理了一遍后,吳昭昭這才把放到一邊的口袋拎過來遞給媽媽看。
“這是哪兒來的”
吳晚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已經有所猜測。
“是棉棉給我的。”
女兒的回答肯定了她的猜測“云阿姨給棉棉做了滿滿一盒子的零食,棉棉就分給我了好多,讓我帶回家和媽媽一起吃。”
說完,她有點小心地看了媽媽一眼,低頭從袋子里翻找出一根西瓜味的糖果,試探著遞向媽媽。
“棉棉說,媽媽吃了這些甜甜的糖,心情就能變好一點”
她還小,不懂得委婉的用其它言語讓媽媽吃糖,只能單純重復云棉之前的話。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純澈,目光中夾雜著期待和忐忑,吳晚輕易就能看出女兒的所有小心思。
她想讓自己開心一點。
得出這樣的結論,吳晚閉了閉眼,自嘲的笑意自嘴角輕輕勾起,但她即便閉上眼,女兒小心忐忑的模樣也仍舊在腦海中浮現。
像極了一只好不容易試探著升出觸角的小蝸牛,一旦受到任何驚動,就又會一下子躲藏進小小厚厚的殼里。
吳晚知道自己的情緒對女兒的性格影響有多大。
但情緒化之所以是情緒化,就是因為明知道這樣不好,卻仍舊控制不住。
她控制不住自怨自艾,控制不住對生活的怨懟,控制不住想要發怒冷臉不理人
在她丈夫去世,自己雙腿也被碾壓失去意識的時候,她就已經陷在絕望的過去中難以掙扎出來了。
如果不是那時候女兒才剛學會走路,如果不是知道離開了自己女兒小小年紀就會成為孤兒她早就在絕望之際跟隨丈夫一起去了。
正是有著兩人血脈牽系的吳昭昭在,吳晚才勉強支撐著破爛的身體,才勉強打起精神讓自己糟糕又不至于太糟糕的渾噩活下去。
哪怕她活著會給這個小家庭會給小小的孩子增添太多太多的麻煩和阻礙,哪怕她從活下來的那一刻起,就會成為這個小家伙背負一生的負擔。
吳晚也還是選擇了活著。
不是懼怕死亡,而是不想讓夫妻兩個從小捧在心上愛護的女兒就此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
不想讓昭昭以后想家了卻無家可歸。
不想讓她的女兒以后看著別人家庭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