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本身就是沒心沒肺的性格,否則上輩子也不可能將兩個家庭都得罪的那么徹底,將所有親人朋友都推到對立面,和親生母親也從來沒有說過幾句軟和話。
所以她現在坐在這里,即使心里有所忐忑緊張,細究之下,也會發現并不是舍不得眼前的兩人也不是舍不得富貴的家世生活,她僅僅是在緊張自己接下來和黎家父母去吳家見到吳晚時會有什么反應,該有什么反應
坐在沙發上的小姑娘眼神逐漸放空,思緒在安靜的氣氛中慢慢飄遠,而后又在對面兩人長久的沉默中回神。
她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對這兩人說什么。
想想上輩子的情況,上輩子他們對吳昭昭極致的疼愛,黎音抿了抿唇,暗自想著自己或許該對兩人說一句恭喜。
但她什么都沒說,只是從沙發上起身,然后上樓離開,將這處空間完全留給夫妻兩人。
她知道他們最終的決定不會有什么改變,也知道最遲在明天甚至今晚,吳家和黎家就會見面。
但吳音坐在自己臥室里的床上,翻看著木盒里亮晶晶透明的糖果和其它零食,撕開了一根藍莓味棒棒糖,塞到嘴巴里,抵在腮上,將右側的臉頰頂出一個圓圓的鼓包。
手工制作的糖果并沒有添加任何食用香精和色素,吳音盤腿托著臉坐在床上,吃著糖仔細思考接下來兩家見面后的事情。
按照上輩子的走向,自己無疑是要回吳家的。
上輩子黎家要給吳晚二十萬撫養費,但吳晚拒絕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的女兒在黎家過好日子,黎家真正的女兒在她身邊卻一直在吃苦,她心里對吳昭昭是不舍和愧疚的,更何況這種陰差陽錯的命運不能用金錢進行衡量,她沒有收那筆錢,既是感激黎家將吳音養得很好,也是希望黎家能夠對換回去的吳昭昭好。
所以上輩子吳晚堅持不拿那筆錢,這輩子的吳晚也一定不會拿。
但吳晚的腿或許可以做手術恢復,自己上學也需要學費和生活費,母女兩個日常的開銷更不用說。
吳音想回去,但她不是那種吃苦耐勞的性格,她并不想繼續過上輩子那么苦那么拮據的生活。
無論是誰都不想。
平淡不等于貧窮,她既然擁有遠超這個時間點整整三十年的記憶,總不能還將生活的重擔壓在吳晚一個殘疾人身上。
她需要想辦法掙錢,掙足夠多的錢,至少能帶媽媽去看看腿。
至于黎家曾經給她攢的那些成長基金和生活費,吳音翻出那幾張卡,想了想,又重新放回了抽屜里。
這是黎家給“黎音”的錢,不是給她的錢。
漫長的三十年,生活和命運的捉弄早就讓她明白偷走的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總會以別的方式還回去。
父母、家庭、感情、人生上輩子她用自己的生命和無盡的苦難償還了這一切。
這輩子,她什么都不會從這個家里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