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柳城唯一的福利院。
藍天福利院。
云棉站在一旁聽著八歲的程牧游刃有余的和五十多歲的福利院院長溝通資助捐款的事宜,也聽著頭頂系統叔叔小聲懷疑程牧是不是投胎的時候忘記喝孟婆湯。
她自己的思緒卻有點游離,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院長身后的福利院里。
這個福利院并不大,比她上學的幼兒園還要小很多,院子里雖然干凈,但也隨處可見生長著許多雜草,里面也有一些小朋友游戲玩耍的器材,但都已經很陳舊甚至生了斑駁的銹跡。
福利院和云棉想象的歡聲笑語一點都不一樣。
這里面很安靜,甚至安靜得有些讓人心慌。
院里有小孩,還有照顧小孩的護工老師,但云棉也看到了好幾個成年的殘疾人。
應該成年了吧,云棉不太確定,只是覺得他們看起來比小孩要老成很多很多。
這里的一幕幕,莫名和云棉上一世記憶中的醫院契合了起來。
醫院里也是這樣的,大家都很少說話,即使有很多很多人,氣氛也是安靜到讓人有點喘不過氣的。
“非常感謝兩位小朋友給我們福利院捐助的物資,這些天我們福利院也陸陸續續收到了很多社會人士的捐款,但那些小孩畢竟剛來到陌生的環境,他們還不太適應,所以對旁人的排斥防備心也很強,我們就算想引導他們做好治療工作,也實在是很難。”
院長說這番話的時候面有難色,看得出來他在交談中已經不將程牧當成一個好糊弄的八歲小孩了,說起自己目前面臨的困難時,也多半脫口而出。
“讓他們動起來。”程牧挑眉對院長說“別把他們當作易碎的玻璃,給他們安排作業,讓他們學習知識,正常小孩該做什么,他們也跟著做。”
迎著院長微微詫異的目光,比他矮了好多的小小少年抬手指了指院子里正在發呆的一個小孩,笑著說“我認識他,他是個啞巴,以前乞討的時候總是被人攆走,他討不到足夠多的錢,就回來欺負我,那時候我才5歲,和她一樣高。”
程牧拍拍云棉小朋友的腦袋瓜,在院長逐漸認真的神情中講述道“他手腳健全,只是不能說話,因為他還是管理他們那群小孩的頭頭,他欺負我,欺負他手底下那些更小的斷手斷腳的孩子,每一拳打在我們身上,都很疼,可他從來都不會手軟。”
“還有那個,那個最瘦最小的孩子,他斷了腿,可他很聰明,知道回不去后就努力賣慘騙錢,在那個人販子窩點被端掉前,他已經偷偷給自己攢了快三百塊錢了,除了我,一直沒人發現。”
“還有很多別的小孩”程牧拍拍從車上卸下來的,云棉帶來的玩具書包等東西,勸告神情復雜的院長“你現在看到的這些
孩子,可不是什么被命運眷顧的幸運兒,他們是在人販子大本營里斷了手腳都能拼命活下來的野狗,他們不是不適應新的環境,而是不適應自己無事可做,不能接受自己被救之后永遠只能做一個等別人細心照顧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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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
聽完程牧的一番話,他更加不能將程牧當成一個真正的普通八歲小孩看待了。
他也因此明白了,該怎么對待那些警方送來安置的孩子們。
都是從一個地方出來的,程牧是這種性格和心性,那其他小孩估計也不會脆弱到哪去。
院長想明白后,就讓人來將車里的物資搬進去,又邀請兩個小孩一起留在福利院吃頓簡單的午飯,好歹也是他們的投資人嘛,不能因為是孩子就敷衍了事。
云棉把自己書包里的錢拿出來交給院長,讓他用這些錢買一點點糖果零食分給大家。
云棉很清楚自己只是個湊人頭的,所以除了那六百多七百塊錢,還把那天楊斌給自己買的東西,沒有穿過的衣服鞋子,以及剩下的所有書包玩具全都帶來福利院了。
從福利院離開的路上,程牧看著光屏里一條條全在罵自己和云棉是傻子的彈幕,懶散地打了個哈欠,想到自己損失的十萬塊錢,沒好氣地拍了云棉一后腦勺。
小孩就是麻煩,不僅麻煩,還容易傳染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