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綁好繃帶正坐在書桌旁安靜注視她的女人,轉身自己找了個距離一人一球最遠的角落蹲下,抱著膝蓋默默地發呆。
她不是不想走出這間臥室,可她對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熟悉。
還有數百上千次在游戲里的經驗,她就像實驗室里被一次次馴服的實驗體,已經下意識摒棄掉了自己想要“離開”一個地方的可能性。
她心里下意識認為自己是走不出這間房間的。
即使這里不是那個小山村,她也會將這個封閉的環境當成新的游戲地圖。
所以云棉在剛才唯一一次試圖從窗外跳出去卻被拎回來后,心里不由又加深了這種潛意識的觀念,于是就算那扇門近在眼前,她也沒有再試圖靠近并推開它。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干什么又或者還能干什么了。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已經失敗,云棉驟然脫離重復了成千上萬次的劇情,突然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到底算什么。
她就只能抱著膝蓋,遠遠避開強大的女人和那個笨蛋的系統,繼續盯著潔白嶄新的瓷磚發呆。
她在那個山村里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新這么漂亮的屋子和那么多好看高級的擺設。
這是一個和小山村貧富截然相反的游戲場景。
云棉不知道這個系統會做什么,不知道這個“媽媽”會對自己做什么,她只能蹲在角落里怔怔地發呆。
房間里的氣氛似乎過分安靜了些。
系統看看蹲在角落里的棉棉,又看看身上染了不少血的云錦衣,第一次意識到人類的“冷戰”是這么可怕的情形。
它其實猜到云錦衣為什么不去哄棉棉,因為云錦衣并沒有拋棄棉棉,她只是被折磨死了,也和棉棉一樣在那個游戲里死了一次又一次。
可云棉從來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所以這真的不是單方面的慪氣,也不是一句誤會就可以消弭的怨恨。
系統在兩人之間猶豫了一瞬,最后還是小心翼翼飛到云棉身邊,在她兇巴巴的目光中,試探著停在了她伸手夠不到的花盆上,然后蹲在那里安靜地陪伴她。
云錦衣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這一番折騰到現在,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了。
她從凳子上起身。
下一秒就發現小朋友警惕的目光和猛然緊繃的身體。
一舉一動,全是陌生和敵視。
或許還有幾分不忿的殺意。
云錦衣甚至敢肯定,只要自己現在去睡覺,這個小家伙絕對會撿起水果刀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臟。
她現在就像是一只剛被俘虜帶回家的小獸,沒有濡慕,沒有親昵,只有自以為兇狠的攻擊性。
頂著女兒仇視警惕的目光,云錦衣還是走到了她面前,然后彎腰,伸手把縮成一團的小家伙從地上拎起來。
像拎一只小狗崽一樣輕松。
云棉死死攥緊拳頭,仍舊對她不發一言,只是兇狠地瞪她,好像恨不得用目光殺她千百次。
云錦衣也沒開口解釋什么,將渾身敵意的小家伙拎回床上塞到被窩里。
“就算你想殺了我。”云錦衣低頭直視女兒的雙眼,溫聲卻不容置疑地說“現在也該睡覺了。”
云棉死死抿住唇瓣,已經認識到兩者之間巨大的武力差距,她或許是認命,或許是眼不見心不煩,閉上眼睛在被窩里滾了一圈,成功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后,背對著云錦衣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云錦衣也沒對女兒此時滿身的反骨有什么別的意見,見她乖乖把自己藏在被窩里不吭聲裝睡,面上總是浮起一抹無奈的笑意,伸手把躲在被窩里的小朋友的腦袋瓜給扒拉出來后,這才搖搖頭起身往外走。
為了生命安全,也為了能讓小家伙今晚至少能睡個好覺,云錦衣讓系統守著棉棉,自己轉身去了客房,她還需要繼續處理一些工作事宜。
等云錦衣走了,云棉立馬滾了一圈轉過來,盯著合上的門半天,最終咬咬牙不忿地閉眼。
系統默默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這樣打不過就只能偷偷不服氣的棉棉好像還有點子可愛
啊,當然啦,忽略小朋友臨睡前兇巴巴瞪向它的那一眼,就更可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