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只新生的半成品生命人偶。
她沒有名字。
所以當她從新的身體中醒過來,聽到那顆光球沖過來激動地喊她“棉棉”兩個字時,遙遠又黯淡的記憶再一次翻涌著席卷上她的腦海。
難道,一切又重來了嗎
她茫然地睜開眼睛,看著那顆圍繞著自己四處轉圈的光球,好半晌,才呆板地轉動眼珠,想要打量一下自己曾經看過無數次的制作室或是櫥窗。
可入眼的是一張張照片。
她呆呆地望著那些照片,心臟驟然沉悶地鈍痛起來,面色不自覺帶了幾分痛苦的神情。
果然是重來了一次嗎
她安靜地注視著那些照片,那兩張臉對于她而言都太熟悉了。
一個是她的制造者,一個卻是她守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對方一點點被精雕細琢出來的“寶貝”“女兒”。
她甚至清楚地記得這只生命人偶叫“云棉”。
人形師會滿眼溫柔地喊對方“棉棉”。
那原本原本是自己的名字,可后來她才知道,好像自己是偷了對方的名字。
“棉棉”耳畔的聲音還在呼喚她。
她眨眨眼,下意識反駁“我不叫棉棉,你認錯了。”
她伸手指向照片里笑得燦爛的小孩,乖巧說“她才叫棉棉,我沒有名字。”
系統的激動戛然而止。
它愣愣地回頭,看向將這番話一字不落聽進去的云錦衣。
云錦衣一直守著棉棉,但她同時手里還有工作,所以就在臥室旁邊的隔間里邊工作邊等棉棉睡醒。
在系統第一時間發現棉棉睡醒時,云錦衣就起身往這邊走,由于是背對的關系,云棉并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也因此,云錦衣將女兒口中的否認聽得一清二楚。
她往前的腳步微僵,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莫名的阻力,以致于她看著女兒小小的背影,卻怎么也靠近不了。
記憶也隨著女兒的話,轉瞬間回到了那個不停追逐最后卻徹底瘋掉的世界。
云錦衣一直記得,那個世界里,自己親手將女兒殺死了兩次。
一次比一次更痛。
直到女兒在那具小小的破舊的人偶身體里死亡后,她才明悟自己到底錯過和失去了什么。
可一切都在難以挽回了。
她只能用自己的命和那個骯臟扭曲的世界一起給死去的棉棉陪葬。
“棉棉,你、你在說什么啊”系統并不太清楚人偶世界里第一周目棉棉存在的細節,所以聽到她的話,整只球都懵懵的。
上一個棉棉說她不叫棉棉,那是因為她叫顧棠棠。
可這個棉棉在劇情里沒有改過名啊。
系統茫然地看著醒過來的棉棉,又看向莫名停在不遠處沒有走過來的云錦衣,圓溜溜的身體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這到底
是怎么回事
在它的茫然中,云棉仍舊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沒有動彈。
她以為世界重來,所以自己又時那個半成品生命人偶,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所以她很熟稔地坐在那里,只是有點驚奇于這顆光球竟然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和自己對話。
“你是誰”她好奇地問“你怎么能聽到我的聲音”
系統“”
微妙的沉默一瞬,它回答“我是你的系統,我也還沒有名字。”
她聽不懂系統是什么東西,但聽到光球說自己也沒有名字時,云棉的眼瞳微微亮了起來,即使仍舊維持著同一個姿勢面無表情,她的語氣也能夠聽出幾分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