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原來賣修士能掙這么多錢啊”
云棉整只崽都撲在了靈石上,她也不嫌硌得慌,軟乎乎陶醉的聲音都自帶撥浪號了,云空甚至有種她下一秒就要代替這群人販子繼續單干的可怕錯覺。
它趕緊打消自己那荒唐的錯覺,轉移話題道:“棉棉,我們趕緊走吧,再待下去天都要亮了。”
殘月高懸,此處仍舊笙歌燕舞,卻有一小簇火苗在黑夜里欣然跳躍,火舌迅速舔舐過這堆金砌玉的銷金窟,在呼嘯的夜風中張牙舞爪地吞噬掉無數罪惡。
屋檐一角的神獸雕像上,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眉眼彎彎地注視著不遠處的那場大火,看著火焰中的修士倉惶逃竄滿口咒罵,手中的誅惡劍被她利落地挽出朵朵劍花。
“小將軍。”
云空怔怔地看著笑容明媚的棉棉,恍惚間好像時光再次流轉,又回到了那個戰事四起民不聊生的古代世界。
它又見到了那個每日在邊城招貓逗狗,帶著流鼻涕的小孩追著賣糖人的攤販滿街跑,卻始終被邊境百姓尊敬愛重的云小將軍。
聽到它的呢喃,迎風站立在屋檐上的小姑娘揚眉朝它看來,眼底笑意愈甚,聲音卻仍是小孩子軟糯糯的模樣。
“無論是小將軍,還是小棉花,我都是我自己。”
無數個任務世界,無數種身份背景,哪怕不同經歷造就了不同性格,云棉也只是云棉。
同樣的,無論是哪個世界什么性格的云錦,都只會是云棉的媽媽。
現在沒有愛沒關系,那么多個世界里,媽媽都總是先一步愛了棉棉很久才得到棉棉的回應,到這個世界,就換棉棉來先愛媽媽好了。
這一次,棉棉也會和曾經的媽媽一樣專心認真地愛她。
云空看著神色中全然沒有之前那么壓抑委屈的小朋友,再看棉棉身后夜幕中懸掛的皎潔明月,忽而也有了一種撥云見月的曠達。
“嗯”它重重地贊同:“不管是什么樣的棉棉都沒關系,棉棉永遠都是我的宿主,我都會在無盡歲月里,陪伴你經歷無盡輪回”
云錦站在屋脊之上,獵獵晚風將她的裙角掀得上下翻飛,她卻無心關注,只專注地望著身前小小的人兒。
誅惡劍是她的本命劍。
本命劍有靈,卻絕無可能對云錦說出上面那樣一番生死相隨的話。
因為云錦和誅惡劍一樣,有心無情。
云錦生來缺少情魄,誅惡劍則為至邪之器,輕易便可引發修士心中最大的貪欲和恐懼。
所以云錦和誅惡劍被修仙界眾人譽為最合適的劍器和劍主。
可若有人說起最無情的劍器和劍主,依然是云錦和誅惡劍。
誅惡劍是最不像本命劍的本命劍。
云錦是最不像劍修的劍修。
劍是劍修此生最重要的伙伴,誅惡劍卻只是云錦用得順手的武器,僅此而已。
這也是為什么誅惡劍能在云錦修煉時毫無反抗的被云棉帶走。
它和云錦一樣,也并不將云錦當成需要生死相隨的劍主。
或許它還在偷偷期盼著云錦早日身死,這樣它不僅不用隨著云錦的死亡斷裂成廢劍,還能繼續逍遙自在的尋找下一任劍主。
可為何同樣是“工具”,所謂系統卻能對云棉輕易作出那樣厚重的承諾
那蒼瀾的系統,對待蒼瀾也是同樣的忠誠嗎
云錦眼底倒映著云棉小小的身影,她微微皺眉,發現自己今日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解開,反而隨著時間流逝,那些困惑茫然也越積越多。
在她的注視下,小姑娘從站著看,變成坐著看,從坐著看,變成抱著誅惡劍趴在那只青龍雕像上歪著頭看,最后小朋友的眼皮隨著前方火光漸暗,也一點點合在了一起。
云空在棉棉頭頂茫然地蹦跶了一下。
就這樣睡啦
不是咱們好歹找間屋子找個床呢
別的小朋友離家出走都知道找個橋洞山洞什么的藏起來,棉棉倒好,趴人家屋檐上閉眼就睡。
多多少少顯得凄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