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的催促將池南暮拉回現實。
池南暮回神,江初的簽字不變,記憶畫面里的“結婚登記聲明書”,卻變成了“離婚登記”。
池南暮抬起頭,下意識往身旁看去,畫面里江初那雙靈動的眼,已經變成一潭死水,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
對上視線,江初的眼神變得戒備,像是唯恐他不簽字,就此反悔。
筆尖數次落下,點在同一個位置,手就是反常地挪不動,簽不下去。
終于,江初耐心到達極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池南暮想做什么。
“池南暮,你現在不簽,日后就不要怪我起訴,全平臺買水軍,讓雁行陷到輿論的暴風里。”江初低下聲音警告。
聞言,池南暮抿緊唇,忽視心口莫名浮現的情感,重重簽字。
簽字結束,系統登記,關系更改。
締結的關系只需要幾次鼠標點擊,幾次鍵盤輸入,兩個人就能再無關系,形同陌路。
辦公樓外,白冬槿打著傘等,一見兩人出來,立刻上前,給江初遮雨,眼睛死死盯著
池南暮,依舊幼稚。
江初沒有說道別,轉了身就和白冬槿往前走。
喻宕從駕駛座下車,主動到后排拉開后座,護送江初和白冬槿上車。
車門關上前,白冬槿探出頭,朝池南暮憤怒地喊“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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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宕按住白冬槿的頭,重新推進車里。
關了后門,喻宕向池南暮頷首,無聲打招呼,唇角似有若無上勾,似笑非笑。
“少在那擠眉弄眼,趕緊給我開車”白冬槿按下車窗吼。
“是是是,祖宗。”
邁巴赫飛馳而去,濺起激涌的水花。
“池總我送你去公司”律師撐起傘。
池南暮站在原地,凝視遠去的車影,沒理會律師惶恐的試探,獨自上了車。
心頭的焦躁愈發嚴重。
五臟六腑詭異地難受。
情緒,記憶,思想,一切都在失控。
池南暮一路疾馳,沒有遵循日程表,油門不停往下踩,差點在雨中超速。
日程上約好明日去醫院,但池南暮已經無法忍受。
今天宋凌正好有排班,池南暮沒打電話,進了私人醫院,直接往辦公室走。
“池先生”宋凌正在看文獻,見到池南暮闖進來,有些驚訝。
癥狀已經在線上溝通過,也不是什么疑難雜癥,就是失去的記憶在慢慢恢復而已,但池南暮似乎很驚恐。
池南暮肩上沾著雨水,有些狼狽,宋凌抽了張紙,遞給池南暮。
“宋醫生,”池南暮沒有接紙,急切地問,“缺失的記憶,是不是只會在夢里,或者在特定場景下才會出現”
研究失憶的文獻很多,但都不成熟,畢竟人腦復雜,案例再多,也沒有個標準答案。
以為池南暮急著找回記憶,宋凌有些擔憂。
“不同個體的情況不同,”職業病作祟,宋凌謹慎地答,“對你來說,或許通過夢境的方式慢慢恢復,而不是故意接受刺激的方法,會更加穩妥。”
聞言,池南暮目光一沉,又問道“也就是說,只要不睡覺不做夢,也不去特定場景接受刺激,那些記憶就不會恢復”
宋凌沒聽過這種說法,依舊謹慎,“這要視現實情況而定。”
“謝謝您。”池南暮點頭,只問了幾句話就走。
窗外的雨竄流進走廊。
心口詭異的情緒被冰冷結凍。
池南暮走得慢,緊緊盯著前路,眼神逐漸從冷漠,漸漸變成病態的偏執。
只要不睡覺,他就不會夢到江初,就不會讓那些記憶恢復。
只要不睡覺,他的人生就能回歸正軌,一直可控,在正確的路上繼續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