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之前,劇組的工作人員兵分兩路,副導先去取景處,同導游一起與當地村民交流,劉哲則給尋晉摳戲,在客棧里圍讀。
開機那日,劇組倒沒舉行什么盛大儀式,按理說為了排場與順利,該要邀媒體和當地的公務人員來,多作交流,求個紅火。
劉哲不喜歡這種儀式,只帶著幾個主演去了當地的神祠拜訪,虔誠許愿,還給神祠捐了些錢,祈愿拍攝過程順利。
劉哲心里估計也懸,畢竟這若是個商業電影,跟深秋一樣,爛就爛罷,反正有尋晉的粉絲兜底。
但這電影不是,不僅事關江初復出,還關乎清隅鎮的旅游宣傳,劉哲是真想將這電影拍好,而不是糊弄過去。
上午拜了神,幾人趕回第一處取景地清隅鎮上唯一的車站。
車站旁今日有兩場戲要拍,一場兩人初見,一場秦顧宜離開。
第一場戲,支教團乘車抵達,李小頃前去接人,秦顧宜第一個走下車,不過簡單的對視,一個亂了神,另一個則尋到了獵物。
這場戲沒幾句臺詞,重點在于兩人無聲的眼神碰撞。
對視之后,李小頃勉強回神,躲開秦顧宜的視線,側過身,去接另外兩位女同學手里的行李,心不在焉地介紹清隅鎮。
為了迎接村外來的客人,李小頃特意換了干凈的衣服,但和城里來的大學生相比,他的衣褲鞋仍顯得破舊。
劉小頃不常下地干活,為了考上大學,日夜都在學習,不是慣常的農人形象。
所以江初的妝造無需特意設計,只將頭發剪短就好,連粉都不用上,只用涂一點無底色的防曬。
剪了發,江初清爽不少,少年感更甚,活脫脫一個十八歲的準大學生。
“你記住了,等會兒眼神要收斂,這是你們第一次見面,不要一下車就直勾勾地盯著人家。”開機之前,劉哲還在不斷給尋晉說戲。
江初站在站牌邊,四目放空,還沒開始拍戲,精神已經疲乏,全身提不起勁,還有些異樣地焦慮。
“江老師,”飾演支教團里一個女學生的演員,鄒依走近問,“您不舒服嗎”
鄒依今年大三,是唯一沒簽公司的學生,家里條件平庸,來年就要畢業,仍只演過少數龍套角色。
沒有后臺和公司的人,在劇組里或多或少會受到排擠。
這種排擠不是明顯的霸凌,而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畢竟沒人會蠢到面上給人難堪,落人口舌,只會在私底下議論。
被分到條件較差的房間、做妝造時被排到最后一個,在另外幾個新人演員中插不上話,只能做個邊緣人,靜靜地聽。
江初聞聲抬眸,一眼就看出鄒依的心思,想同他拉近關系,讓自己在劇組里好過一些,但又不熟練,態度小心翼翼。
不知怎的,江初倏地想到剛出道時的自己。
但他算是好運之人,簽了公司才出道,出道不過一年,就受到王臨的親手
庇護,無需在劇組里去討好旁人。
不像眼前的學生,明明年輕又純真,卻不得不學著適應社會,同他拉近人情關系。
“謝謝,我沒事。”
江初勉強笑笑,放柔聲音回答,但他沒精力社交,也不會找話題。
以為江初不記得自己是誰,鄒依有些尷尬,但依舊大膽地自我介紹“江老師,我叫鄒依。”
江初愣了愣,不明所以說“我記得你的名字。”
江初明顯沒有交談的心思。
鄒依靜了片刻,有些無措地笑著問“江老師,我能站在您身旁嗎”
但一想到,尋晉想接近江初都無果,鄒依又低下頭,很快否認,“對不起,您不用將我剛才的話放在心上。”
面對鄒依小心卑微的態度,江初心里驀地一軟。
“可以,”江初回說,“你提前熟悉一下戲,不然等會兒劉哲把氣灑到你身上。有不明白的地方”
江初想說可以問他,但一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多些幾年經驗而已,又中途停了聲。
“謝謝您照顧我。”鄒依感激地說。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