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出,暖金色的光落到海面上,宛如發著光的透明綢緞。
“池南暮,你看,天晴了。”江初望著遠方,欣喜地說。
池南暮循著江初的視線看去,望一眼天幕,又轉回頭,靜靜看著微彎的杏眼,睡夢中常出現的側顏。
莫名地,因白冬槿而起的那點醋意倏地散了。
江初很高興,而他不該掃興。
池南暮勾唇,語氣不自覺地柔和,“嗯,天晴了。”
輪渡在十分鐘后啟程,追隨日光,到達不知名的小島。島上沒幾個游客,只有當地的居民,多是老人與小孩。
人口雖不多,島建卻很齊全,城市里該有的設施,島上也都有。
下了船,兩人掃開兩輛共享自行車,如江初所愿,在街上自由騎行,隨意拐彎,漫無目的。
隨著日照時間拉長,氣溫上升,清新的海風帶著暖意。
江初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騎到半途時,放開左手,單手控制車頭,相當愜意。
“你記不記得,那時候我們也是這樣,騎著自行車到處跑。”江初側過頭笑著說。
池南暮穿著西裝,本該與自行車格格不入,但事實上并不突兀,反倒有種內斂的松弛感。
騎車的少年,變成西裝革履的成年人,但澄澈安靜的氣質,從未變過。
“我記得。”池南暮答。
豈止記得,他還記得每一處細節,江初每個生動的表情,飽含情緒的眼睛。
“池南暮,干脆我們下次見面,都穿上運動裝,別再穿西裝了,一定要和那時候一樣。”江初提議說。
“好,和那時候一樣。”池南暮勾著唇角,語氣柔和。
池南暮很喜歡江初叫他的名字,連名帶姓,帶著笑意,每聽一次,都覺得是種療愈。
仿佛只要這樣,“池南暮”這個名字,這被池正和賜予不幸的名字,從今往后就會變得幸運。
小路盡頭,兩人隨意拐了個彎,騎進兩幢舊房子的間隙。
老舊的石板路容易打滑,他們不得不減慢速度,半途時,日光傾瀉而下,幾個透明泡泡從閣樓上飄落。
一小孩站在木制陽臺上,手里拿著比臂還長的泡泡機,又沾了沾泡泡水,開關一摁,無數泡泡從空中降落。
日光照射,泡泡上映出很小一片彩虹色反光,兩旁房屋的影子交換,天地倒轉,世界仿佛被壓縮,停留在泡泡表面。
江初抬起頭,還來不及細看,倒影快速變暗,泡泡破裂,重新化成微涼的水。
一顆泡泡落到江初臉頰旁,江初下意識往后躲開,可泡泡正好破裂,江初又被水濺到了臉。
那些水珠晶瑩剔透,被日光一晃,晶亮到發光。
水珠沾到江初的臉頰上,那些曾被池南暮細致看過的細小絨毛,又像是有了呼吸,熠熠生輝,明亮到灼眼。
在池南暮眼中,這一切轉為慢鏡頭。
他想,地球自轉的速度又該變緩了。
嘀嗒
幾顆雨滴落到石板路上,淺灰色的路點點漸深,空中的泡泡無一幸免,全部破裂。
池南暮驀然回神,很快下了車,打開雨傘,從后方遮住江初頭頂。
江初回頭,“又下雨了”
“嗯,下車吧,把車停到能避雨的地方。”
整個島上都能停車,他們原路返回,沒走幾步路,便將車推到檐下停駐。
江初鎖好車,“我們現在去哪”
池南暮說“如果你餓了,我們就找家餐館休息,或者隨便走走,等雨停了再騎車。”
“我不餓,隨便走走,等雨停吧。”
“好。”
江初提出這提議時,別無他想,只想著能與池南暮挨近一些。但他高估了傘的大小,更低估了池南暮對他的優待程度。
大半傘面往江初那邊傾斜。
江初注意到時,池南暮西裝的左肩被雨水暈濕,水已經浸到領口,呈現稍深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