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公主穩了穩心神道“母妃怎么突然想起操勞兒臣的婚事了”
無端地,她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此事恐怕不簡單。
若是從前,她或許會覺得無論母妃做什么都是為了她著想。
可自從大相國寺之后,自從見過那個憑空冒出來的表舅之后,自從她知曉母妃與表舅之間關系匪淺之后
文安公主對容妃的信任,終究不似從前。
她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是大不孝,可冥冥中有什么東西串聯在一切,提醒著她,母妃有事瞞著她,母妃以為的好,未必就真的是為了她好。
容妃微笑“你如今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若你是尋常公主,大可招個良人為駙馬,可你不是,這樣說,你可懂”
文安公主當然懂,這是她和母妃之間未曾言明的默契,她志在皇位
年幼時,她還沒有過這種想法,直到長大后,兩位皇兄的爭斗愈發劇烈,她看到大皇兄優柔寡斷,被世家裹挾,她看到二皇兄殘暴不仁,視人命為草芥。
她更看到了身為女子的各種無奈,她也因此不愿看到皇位落在兩個皇兄手中。
文安公主將手里的紙放到桌上“兒臣明白,但兒臣不懂,為何是宋見霜,她是兒臣的師父,此舉不妥。”
“你又沒行過拜師大禮,所謂師父不過是隨口一說,有何不可,宋見霜才貌雙全,品性高潔,定能助你一臂之力,此女可為國母。”容妃的語氣不見絲毫松動。
文安公主聽到容妃這么說,差點忍不住說不用如此,父皇已經屬意把皇位交給她,她現在只需靜等便可。
而且,以宋見霜之才、之志,當功在社稷,而不是囿于后宮。
于是,她搖頭“母妃,宋見霜并非兒臣心儀之人,此事還是罷了。”
“不行,你必須娶宋見霜為妻。”容妃板下臉來,第一次對女兒露出這種嚴肅的表情。
文安公主一下抓到她話中的重點,眼神不由沉了沉“母妃可否告知兒臣,為何非宋見霜不可”
容妃神情頓了頓,緩和了一下臉色,才淡笑道“哪有什么非宋見霜不可,母妃不過是看此女秀外慧中,又才華過人,應當能幫你打理好后宅之事,所以才合了一下你們的八字,沒想到你們竟然是天作之合,一時心悅,才想讓你早日定下來,免得錯過了這段良緣。”
“既然不是非宋見霜不可,母妃就不要再憂心此事了。”文安公主的神色淡了下來,明顯是沒有相信容妃的話。
“文安,母妃是為了你好。”容妃皺了皺眉,面露不悅。
文安公主定定地看著她“婚姻一事,兒臣自有定奪,況且宋見霜未必沒有心儀之人,兒臣不想做棒打鴛鴦之事,還望母妃理解。”
容妃不以為意道“君命不可違,只要你父皇賜婚,諒她也不敢抗旨不遵,能嫁入公主府,是她的福分。”
文安公主微微怔住,眼神有些奇怪地看
著容妃,片刻后,她撇過頭去“兒臣并不想娶宋見霜,此事休要再提,母妃的身子還未恢復,兒臣就不打攪您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腳步有些落寞。
身為皇家人,無論是母妃還是她,都比旁人更明白什么叫君命不可違,什么叫身不由己。
可當有一天,這權力到了她們手中之后,她們也要習慣以權勢壓人嗎
文安公主心神恍惚,她想要那權力并不是為了凌駕于萬人之上
可一旦坐上那個位子,便已是萬民之上
身后,容妃眼神郁郁,沒想到此事最大的阻力竟是女兒。
眼神瞥到那張寫有文安和宋見霜八字的紙上,她伸手,捏成一團,眼底閃動著志在必得。
宋見霜只能嫁給她的女兒,這天下終將是她們母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