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摩挲著指尖細細的粉末,低笑了一下,心里卻是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
想要他死可不會為他治療傷勢,更不會用上這等名貴的藥物,這是要他盡快好轉,雖不至于立馬痊愈,至少外表上看不出來受傷的模樣啊。
翌日,得以安然歇息一晚的柳七,看到牢房外的一個獄卒將鎖頭打開,帶著果不其然的神色,從草席上站了起來。
面色已然恢復如常,俊逸瀟灑,風度翩翩,好似并非身處在昏暗臟亂的牢房之中。
“周大人,這是要去哪兒”
周侍郎走在前面,面容肅穆,聞言倒給了柳七一個眼神,但也沒有多言,只道
“七皇子跟上便是。”
被關押在牢獄內不見天日,甫一邁出牢獄大門,柳七望著明亮的天空不禁瞇了瞇眼。
御花園。
陽光微醺,綠樹婆娑,微風卷起落葉,湖面水波粼粼,搖曳著荷葉,清晰可見底下幾尾金紅色的鯉魚游弋在水中。
柳七便負手立在水塘邊,周遭并無一人,然離得不遠處卻站著幾名冷冰冰的侍衛,在時刻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顯然有著看守之意。
而到此為止,柳七心中的答案已然接近真實,內心隱隱悸動,對那看守的幾個侍衛也就基本是直接忽略過去了。
不過,想到那晏帝巴不得立刻殺死自己的樣子,如今卻允許自己見阿潯,這其中的意味又不由令柳七微微皺眉,他怕就怕在,阿潯恐為此付出更多。
這么一想,馬上便要見到阿潯的喜悅,不禁沖談了一些,多出來了一絲焦躁。
就這么心神不定中,身后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身體快于意識,柳七驀然側頭,仿若許久未見的一抹白色的修長身影,突兀間撞入眼底。
相對于柳七復雜的思緒,莫潯則要簡單得多。
還未靠近,便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見神色如常,仍是一派俊逸倜儻。
當然,莫潯自不可能扒開柳七的衣物,看胸前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勢,只能從表面上,瞧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傻了”
這才幾日不見,便直愣愣地望著自己
,仿佛如隔三秋一般。
到底是一同游山玩水過的交情,甚至連刺殺皇帝都能跟著一塊,何況身份敏感,卻也毫不猶豫地來了。
是的,莫潯認真思索過了,覺得剛認識柳七那會兒,對方那句“志在山水行俠仗義”,估計說的是真話。
那么,跟他一起刺殺大晏皇帝這事,便也就并非什么陰謀細作之類,純粹是不放心自己腦海不自覺掠過刺殺前,對方包攬了一切安排的行為。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主角對柳七下死手不是。
波光粼粼的湖岸邊,風吹草動,一簇簇花開滿園,卻也不及青年此刻蕩開一片柔和之色的眉眼。
柳七忽然生出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上前幾步,將青年狠狠摟入懷中
然而,憶起此地的環境,與周圍時刻看守著他,防止他有任何異動的侍衛,柳七垂在身側掩于袖袍呢的手指猛然握緊成拳,這才堪堪壓抑下了內心的沖動。
唇角亦微微上揚,笑意盎然道“阿潯。”
坐落于湖邊的六角涼亭,金黃色琉璃瓦片,飛檐翹角,四根石柱皆雕刻著精美的花紋。
莫潯與柳七在涼亭中相對而坐。
看了眼旁邊低眉順眼候著的幾個太監,莫潯抬手便要揮退,只不過這幾個太監許是事先聽從了晏承坤的吩咐,神情間不露出一絲為難。
“公子”
莫潯蹙了蹙眉,直接冷淡道“你們退下便是,陛下那邊我會去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