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點銀元能做些什么呀我是你叔叔,原本也應該照顧你們的。不過這些錢你都得先墊付啊”
顧純慢慢地停下腳步,調出自己的電子賬戶,看了眼最后的余額,將最后的錢全部劃撥了過去。
通信的另一頭這才發出滿意的聲音,掛斷了通信。
顧純立在大街上,街上起了一陣風,卷起了地面遺棄的宣傳單,也吹起他身上的破布濕布,有一種凍入骨髓的冷和寂寞。
“你對你妹妹可真執著。”代碼在他腦里竊聽了全程的通話,也忍不住評價道。
“我除了妹妹,什么都沒有了。”顧純揉了揉臉,臉上又露出些振作的笑容來,“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在沒有得那種病之前,很漂亮、很聰明,你別看我這樣,她以前成功進入過信息之城黑客培育計劃的遴選,你要是看到過以前的她,你也一定會喜歡的。”
“那可不一定。我是代碼,又不是人類。”代碼嘀嘀咕咕,“你現在還剩下12小時50分鐘了。”
顧純“”
離開垃圾場花了六個小時,回貧民窟也需要走六個小時,顧純發現他和妹妹告別的時間也只剩下半天的時間了。
他不再停留,來到地下城東郊的貧民窟區,與往日一樣來到這片由廢棄集裝箱搭建的簡易房。
但今天簡易房外看上去有些凌亂。
顧純和顧紓原本住在第三層的集裝箱內,平常用著由鋼管搭建的梯子上下出入。可今天梯子卻歪歪扭扭地倒在一邊,箱門有凹陷的痕跡,像是被人大肆破壞過。
顧純呆呆地看了一眼,忽然反應過來什么,連忙快速打開自家的房門。
房間里空空的,只有到處雜亂散落的雜物,和一床散落的被褥。
“顧純,你可終于回來了”有人在集裝箱外探進頭顱來,是一頭黃毛的少年。
“妹妹、我妹妹呢”顧純喃喃地問道。
“青傭幫的人早上來過這里,你妹妹被他們帶走啦”黃毛少年撓了撓頭,從頭發里捉下一顆虱子來,“我們都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青傭幫是地下傭兵組織,負責的業務有交易信息、籌貸錢款、雇傭保鏢以及許多見不得光的黑色產業。
而在早上的時候,顧純被這群人逼著討債,并且被挖出了心臟,稱斤稱兩,供給上層社會的人物們消費消遣。
隨后,他被拋尸,妹妹也被人帶走。
顧純的身體再度發起抖來,抖成了一個篩糠。他跌跌撞撞地撥開黃毛少年,往青傭幫的方向跑去。
“妹妹,我的妹妹,你不能死。”他在心里吶喊。
他跑得前所未有地快,不顧一切地推開了路上所有阻攔他的人,終于抵達到青傭幫的外圍。
青傭幫的駐地前有一個開闊的場地,那本是顧純被他們開膛破肚的地方。
可現在在那被血色長久浸潤的地面上,他看到了一只蝴蝶結,靜靜地落在了那里。
蝴蝶結并不精致,那是一個哥哥用一只笨拙的手編制起來的樣子。而在它的旁邊,還放著一個垃圾桶。
桶里,一只蒼白的、有了尸斑的斷肢伸在外面,周圍滿是蒼蠅嚶嚶飛舞。
顧純直直地站在青傭幫外,愣愣地看著那只蝴蝶結、和那只手。
他只乞求妹妹能活著。
至少活得比他長久。
這卑微的、如老鼠一樣的夢想。
在距離他生命結束的最后6個小時里,新一輪的太陽從地下城外的世界升起,托起了萬物一切的希望、和夢想。
但在這個時間點,顧純的夢想破滅了。
場地里的血跡、人體組織充斥著顧純的眼睛,他顫抖著肩膀,感覺到比垃圾場被拋尸時的絕望更絕望的絕望。
沉悶的氣氛中,那青傭幫駐地里傳來人類的腳步聲。
“查古斯家的狗居然聞出這婆娘有病,盡丟老子的臉,這群不值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