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后面的螞蟻們踩著已經死去的同伴的尸體以及未死透的同類的軀殼一路向前。
“但是它們最終會成功到達目的地,不是嗎”諸伏景光從口袋里取出紙巾,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將紙巾遞給麥芽威士忌,索性那人終于將其接了過去。
雨宮清硯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拭著指腹,淡淡道“你沒有看到最后,你怎么會知道它們會成功”
“麥芽。”明明他是被逼無奈才蹲在路邊看這群螞蟻的,到最后他竟然才是那個最晚起身的人,諸伏景光一邊站起身一邊將同樣的問題拋了回去“可是你已經不再注視這個蟻群了,你也沒有看到最后,你怎么知道它們不會成功”
雨宮清硯擦拭手指的動作一頓。
他已經發覺到蘇格蘭威士忌對他的眼神的偶有回避,不過那不重要,至少在此刻,蘇格蘭威士忌只能選擇與他對視。
“你不會懂的。”他說。
又是這句話。
諸伏景光的眉頭皺起,他看到了站在麥芽身后的好友正小幅度地對他搖頭,他也明白其實這種時候順服于麥芽才是更好的選擇,但他還是堅持將那句話說了出來“與前者同理,你不說,又怎么知道我不會懂”
他直直地望著那雙深綠色的眸子,然而遺憾的是,他的言語沒能讓其中激起任何一點水花,那雙眸子依然平靜地像一汪死寂的湖泊。
就這樣安靜地對視了好一會兒,他才終于捕捉到了那張臉上的一絲變化,笑意逐漸從眉梢擴散開,但是卻未及眼底。
琴酒聽到了一陣模糊但是足夠熟悉的神經質的笑聲,他瞥了一眼另一邊的動靜,看到那個幾乎已經笑彎了腰的男人,又淡定地收回了視線。
他不準備做多余的事情。
“因為你不會懂。”雨宮清硯的嗓音里還帶著幾絲未散去的笑意,但是他的神色已經完完全全地歸于平靜,他難得一次地拿出了少有的耐心,繼續說道“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懂,所以我不想浪費時間向你解釋。”
對于這個世界里的所有人來說,人生軌跡、信念使命乃至于生死,只需一筆便可決定抑或是扭轉。
他扔下的手機對蟻群來說尚且稱得上一場災難,而漫畫家的靈光一閃或者內心的一刻灰暗之于這個世界比他墜落的手機之于蟻群要具有毀滅性得多。
天性促使蟻群進行遷徙,那是被譜寫進基因里的屬于一只螞蟻的被擬定好軌跡的一生,也是屬于每一只螞蟻的一生。
而這個世界里的一切,尤其是“人”,與那些順應天性前行的螞蟻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分別。
雨宮清硯依然對面前這個有著藍色虹膜的年輕人感到憐愛,也依然為其悲哀那人心中的不贊同不肯直接流露于表,但是他仿佛已經聽到了那道震耳欲聾的無聲的反對。
蘇格蘭威士忌比他想象中固執,不過他發現今天的自己格外有耐心僅限于對蘇格蘭威士忌。
或許是因為那人拿到了他還算喜歡卻又拒絕了的代號,或許是因為那人今天配合他完成了簽到任務,或許是那雙藍色的眸子過于好看總之,對此刻的蘇格蘭威士忌,他自認已經拿出了平常少有的耐性。
“蘇格蘭,你不會懂的。”他又說了一遍。
“有人想毀了你,甚至比殺死螞蟻還要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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