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清硯轉過身,但是腳步未停,他背對著前方走著,看向即使松開了手也仍舊跟在身后的那個人,“路燈和月亮哪個更亮一些”
諸伏景光一愣。
這個問題實在是過于熟悉,喚醒了他有關某個夜晚的記憶。
這是他曾經思考過的問題,麥芽當時給出了什么回答也十分清晰。
“寥寥幾筆的區別,有什么好糾結的呢”
但是當那人把同樣的問題擺到他面前時,他無法說出那人曾經說過的答案。
“你還是沒有得到答案嗎”
“是。”諸伏景光看了看懸在夜空的月亮,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路燈,坦然道“我還是沒有得出一個定論。”
“即使那并不值得糾結”
“即使那并不值得糾結。”
記不清是從哪一天開始,面對麥芽時展現自己的坦然變得簡單起來,諸伏景光不覺得這是什么糟糕的事,而麥芽似乎也樂得看到他的坦然。
如果一定要換一種說法,那大概類似于麥芽最初提出的“不說謊”。
“蘇格蘭,向前走是需要理由的。”雨宮清硯說“與其說向前是一種理由,不如說向前是一種動力。”
他很少會說這種聽起來像是在解釋的話,別人是否能夠理解他的話又是否誤解他的語義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但他正在描繪蘇格蘭威士忌這個角色,并且至今對此興致勃勃,所以他愿意在無聊時對蘇格蘭威士忌多說幾句話。
夜色太濃,他看不清那雙藍眸中流轉的神色,但是他并不想因此停下腳步,所以他說“再走快一點吧,蘇格蘭。”
“這是今天的任務嗎”諸伏景光立刻問道。
雨宮清硯被那種反應逗笑了,說道“對。”
其實在問出那句話之前他就已經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但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諸伏景光還是松了口氣。
這場荒謬的游戲起始有因,與其說是一場游戲不如說是一場交易,如果中途斷開或者有所變故,他很難不緊張起來。
兩人間的距離隨著速度的改變而理所當然地開始縮小,諸伏景光摸不清對方是想讓他走快多少,控制著兩人間的距離,但是那雙深綠色的眸子還是變得愈發清晰起來。
“一定要有一個目的地嗎”
這是今晚已經問過一次的問題,即使那人的話聽起來再無厘頭,也多少能聽出一些言外之意來。
至少這句話絕對與他們今夜要去哪里無關。
這個問題的第二次出現同時也代表著麥芽對他第一次的回答雖然并不反感但也并不稱心,不過對于麥芽威士忌的問題,他已經學會了保持沉默。
麥芽威士忌不是想聽他的答案,而是想聽他的答案是否符合自己的心意。
那人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并不開口,雨宮清硯也不在意。
他仰頭望了望天空,細碎的星光以及被云遮擋了部分的月亮,再仔細去看,依稀能看到云正在飄動的痕跡那是一幅堪稱精美的畫。
一定要有一個目的地嗎
沒錯,要有一個目的地。
路上的風景并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錦上添花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他要不走一步彎路地直奔終點。
沒有什么比他的目的地更重要。
雨宮清硯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前方,隨著距離的拉進,那雙藍色的眸子也愈發清晰起來,他淡淡道“我有我的目的地,沒有什么比目的地更重要。”
在極其短暫的怔愣過后,那抹澄澈的藍色間很快便暈開了幾道柔和的漣漪,蘇格蘭威士忌笑著說“有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雨宮清硯笑了笑,正要開口繼續說些什么,另一道熟悉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耳后響起
你的目的地在一個沒有蘇格蘭威士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