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威士忌又來了。
沒走門也沒走窗,沒辦法以最簡單的方式判斷那個人的心情。
諸伏景光有些忐忑,對待未曾遇到過的狀況,人們往往會出生出最基本的警惕。
畢竟那個人從來沒有哪一次是像這樣站在門口,簡直就像一位真正的客人。
諸伏景光這樣想著,又將那些想法逐出腦海。
這里是他的安全屋,麥芽威士忌當然是客人。
他握著門把手,看著站在門外的那個人,試探性道“不進來嗎”
于是門外那人徑直走了進來。
諸伏景光將信將疑地關上門,看著站在客廳里的那個身影,還是有些不放心。
雖然古怪一詞放在麥芽威士忌身上向來匹配,但是還沒有哪次讓他感到如此微妙。
見慣了那個人自顧自地運轉著獨屬于自己的一套邏輯,這次出現類似大眾平常的模式,就總是覺得不太適應。
諸伏景光知道那人是從好友那邊來的,在半個小時前他就收到了好友的短信。
就像短信里說的那樣,麥芽威士忌今天似乎不太正常不正常就不正常在他看起來實在是太正常了。
“今天的任務是什么”諸伏景光問。
那場長達百天的游戲已過大半,他先前只覺得荒謬,現在卻已經能相當熟練地利用此打開話題了。
“畫畫。”
諸伏景光下意識地環視起安全屋的墻。
這個任務他曾經收到過,麥芽威士忌帶著他去了自己的安全屋,說是畫畫,實際上是為墻壁刷漆。
不過把刷漆說成在墻上畫畫也的確挑不出錯處。
他以為這次要換個顏色的是自己安全屋的墻,但是他向來猜不透那人的想法,這次果然也不例外從抽屜里翻出紙筆的諸伏景光如是想。
茶幾太矮,坐在沙發上不太方便,麥芽威士忌干脆盤腿坐在了地板上。
諸伏景光把紙筆擺在茶幾上,學著那人的姿勢坐下來,“抱歉,只有圓珠筆了。”
他補充道“不過有一支藍色的。”
麥芽威士忌似乎對藍色有所偏愛,而隨后伸出的一只精準拿起了那支藍色圓珠筆的手論證了他的想法。
“要畫什么”諸伏景光問。
“畫你想畫的。”那人回答。
諸伏景光點點頭,低頭看著那張空白的紙,若有所思。
這種坐在一個矮矮的茶幾旁隨意涂畫的畫面會讓他幻視起孩童團團圍坐在一起涂鴉的場景,很多年前,他也的確曾是圍坐在一起涂鴉的孩童之一。
那都是已經落灰的記憶了。
麥芽威士忌下筆不假思索,似乎早就確認了想畫的東西,諸伏景光握著筆,筆尖落在紙上,卻遲遲沒有移動。
畫我想畫的,我想畫的是什么
他又想,那個人想畫的是什么
他的目光
越過擺在茶幾正中央的那兩盆花,落在了那雙專注的眸子上,遲遲未動的筆尖終于在潔白的紙面上滑動起來。
“你喜歡畫畫嗎”他一邊畫著一邊問。
放在幾個月之前,任他如何想象都想不出自己有朝一日會和麥芽威士忌圍坐在一起畫畫,但實際上,這種難以置信的想法已經出現過數次,甚至已經開始讓他開始覺得習以為常。
麥芽威士忌似乎滲透進了他的生活,諸伏景光起初稱之為無法拒絕,后來改而稱之為習慣。
那人畫的很專注,一邊畫著一邊淡淡道“不喜歡,不討厭。”
“這樣啊”
“不過最近覺得還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