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樣子,他差點以為那個人是去海里游了一圈又上岸自然風干。
“在另一片海岸跳下去的。”那道聲音平靜地響起。
諸伏景光“哈”
他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那片海,翻涌的海水似乎在回應他的震驚,浪花拍打在礁石上,激起了一道道水花,諸伏景光抹去濺到臉上的水滴“那你”
麥芽威士忌淡定道“奧,漂過來的。”
諸伏景光無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明明已經對那人永遠摸不清側重點有所感悟,但是每次遇到時還是會忍不住嘆息。
“重點不是哪片海岸。”他試圖把那人的腦回路捋順,語重心長道“無論是哪片海都不太適合游泳吧,這種地方暗礁很多,深淺也都說不準,可能看起來很淺,實際上有幾米深,很危險。”
“我沒有游泳,漂過來的。”
諸伏景光一哽,長嘆了一口氣,終于還是放棄了掙扎“你開心就好。”
他又看了一眼那片海。
這片海里究竟有什么東西在吸引那個人,吸引到讓那人日落不歸,甚至跳進去隨著浪花飄搖。
“不回去嗎”諸伏景光回歸正題。
他可以為了那通電話驅車趕
來,但是不代表他能陪著那人徹夜不歸,他還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
“早就想回了。”麥芽威士忌說。
諸伏景光避開那束光,問道“那為什么不回去”
“已經過了能用貝殼當貨幣的時代了。”
諸伏景光沒聽懂那句話,不過面對麥芽威士忌的無厘頭的話他已經學會了自動忽略。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提到舊時代的問題,但是他知道那人也想回去了,這就已經足夠慶幸。
畢竟如果是那個人,會在這里坐一整夜或者隨時跳下去漂到另一片海岸也不是很難想象。
“我們回去吧。”諸伏景光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灰塵和碎石。
那束光如影隨形地跟了上來,他已經適應了那束光線,雖然不知道麥芽威士忌為什么一定要打這束光,但也沒什么所謂了。
他十分自然地向下伸出手,“回去吧。”
“蘇格蘭。”那人沒有握上他的手,也沒有任何準備起身的意思,突然說道“我為什么不回去”
這是他剛剛問過的問題,他沒聽懂那個回答,但是麥芽威士忌又把同樣的問題拋了過來。
諸伏景光的第一反應不是回答那個問題,而是思考起那個人為什么又把問題拋了回來。
貝殼貨幣時代都是與他們這場談話無關的東西。
麥芽威士忌想聽到什么樣的答案最保守、最不容易出錯的解題思路就是把那人給他的答案復述一遍。
他開口道“因為”
“保持思考吧。”
一道聲音突然在海風和海浪聲中恍然響起,諸伏景光看著那雙在黑夜中不甚明顯的綠眸,話音戛然而止。
那雙深綠色的眸子定定地望過來,并未因為他的停頓而生出疑惑抑或是任何其他情緒,只是定定地、平靜地望著他。
他們一站一坐,空間位置一高一低,他俯視著那個人,卻只覺得自己在低頭。
半晌,諸伏景光才終于再次開口
“這里一定是有什么讓你無法移開視線的風景吧。”
他轉頭看向遠方,月光灑在海面,月亮的倒影揉散在海浪里,像是感慨,又像是喃喃自語“雖然天色太暗,我沒能看清”
一只帶著涼意的手搭了上來,諸伏景光下意識地收緊手指,握住了那只手,將坐在礁石上的那人一把拉起。
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以及一束強烈的手機手電筒的光線下,他清晰地看到了那雙綠眸間彌散開的笑意。
那人沒說話,只露出了一個在夜色中只能匆匆窺見一角的笑容。
諸伏景光想,這道題,雖然不是標準答案,但是他答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