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清硯不太明白蘇格蘭威士忌為什么會生氣,但是他知道那個人是因為他才生氣。
煙花燃盡,誰都沒有去點燃第二根,任由彼此陷入黑暗。
他們不約而同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這場出行提前結束,他們沿原路返回,雨宮清硯握著一把未點燃的煙花,靜靜地走著。
他在思考蘇格蘭威士忌為什么會生氣。
那是一個陌生的蘇格蘭威士忌,與他過去曾見過的蘇格蘭威士忌存在著本質上的不同,他知道那不是他一直以來所熟知、所喜歡、所重塑著的那個蘇格蘭威士忌,但是他還是希望這個蘇格蘭威士忌是開心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沉默地向前走著。
是哪里出了問題
雨宮清硯停住了腳步。
難道我做錯了嗎
蘇格蘭威士忌仍舊在向前,雨宮清硯看著那個背影,他本能地想叫住那個人,但是熟悉的名字到嘴邊,卻沒能說出口。
蘇格蘭威士忌其實并不喜歡蘇格蘭威士忌,是這個意思嗎
他想,其實也不難理解,畢竟他也不喜歡麥芽威士忌這個名字。
那不過是一個代號。
他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道聲音。
蘇格蘭威士忌只是一個代號。
他當然知道那是一個代號,但是那同樣是一個角色的名字。
蘇格蘭威士忌就是蘇格蘭威士忌,這就是這個角色的設定,如果蘇格蘭威士忌如果不喜歡自己的名字,拋開這個名字,那個人又是誰
他知道蘇格蘭威士忌想向他表達的并不僅僅關于一個稱呼,而是有關名字背后的那個人。
他一直以來看到的就是蘇格蘭威士忌,那么那個人想讓他看到卻又極力隱藏著的究竟是什么
蘇格蘭威士忌對他說“不明白”,他又何嘗不是不明白。
夜色太濃,縱使他的夜視能力再強,那個身影也逐漸消失在視野里。
雨宮清硯獨自在街邊站了一會兒,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獨自走在黑暗中對他來說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他經常會像這樣一直向前走,直到晨光沖出黎明。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永遠都是陌生的,他不愿意去了解一個虛假的黑白世界,了解這個世界的過程更像是了解那個漫畫家的過程,他為此感到惡心,所以他從不刻意去記憶這個世界里任何一樣東西。
這個世界里他沒有歸處,他的目的地在這個世界以外的地方,他向前走僅僅是因為他喜歡向前。
但是他今天破天荒地回了一次頭。
雨宮清硯看著身后那片被路燈并不明亮的燈光分割成幾塊的路,沒有看到那個身影,他收回視線,繼續向前。
他最終回到了那個公園。
那里他曾經也去過不少次,不過那是0100號任務之前的事情了。
他并沒有固定的落腳點,也不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固
定的落腳點,有時會隨心情隨意找一個長椅坐上一整夜。
他曾經在那個公園看到有人在深夜玩煙花,所以今晚他才會帶著蘇格蘭威士忌來這里玩煙花。
那個人明明是喜歡煙花的,但是來時心情不佳,走時也還是不高興。
他把那捆煙花舉起,未點燃的煙花在黑夜中并不明顯,只能依稀看出幾道不甚清晰的輪廓。
煙花并沒有給蘇格蘭威士忌帶來快樂,又或許有,只是被他打破了。
他很少會像這樣思考,思考另一個人,思考自己。
他以為蘇格蘭威士忌這個代號與那個人是密不可分的,這個代號賦予了那個角色一種名為存在的概念,成為了站在他面前的蘇格蘭威士忌。
他對蘇格蘭威士忌進行了重塑,他一筆一筆地把蘇格蘭威士忌描繪成了最令他滿意的模樣,現在那個人卻告訴他我不是蘇格蘭威士忌,蘇格蘭威士忌只不過是一個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