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下意識地抬頭望了望,今夜,路燈和月亮都分外明亮。
那是曾經不止一次出現過的問題,五年前,他第一次隨口說出這個問題,后來那個人又曾將相同的問題問給他,但是即使已經出現了兩次,似乎還是沒有得到一個正確的答案。
他正思索著,還未收回視線,那個人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天亮以后,無論是路燈還是月亮,其實兩個你都不會選。”
諸伏景光一愣。
“景光,天已經亮了。”
公安的工作總是很繁重,加班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夜晚靜悄悄的,微風輕輕,只有隔壁街道零星有車駛過時才能聽到一點額外的聲響。
那個人的語氣很平靜,說那段話時也仍舊笑著,諸伏景光明白,雨宮清硯說的是路燈和月亮、黑夜與白天,但實際上說的不僅僅是明亮與否。
“天亮了天亮了啊”
他莫名地喃喃重復起這個簡單的字眼,在這一刻,他模糊地感知到了一些東西,那些東西超出了他的認知,所以他只能模糊窺探,卻無法落到實
處。
路燈和月亮哪一個更亮那一年,他心中生出這個問題,此后數年一直沒有得到答案。
他想過路燈和月亮距離自己的距離,想過停電和烏云,他想過更多更多種可能性,但是他沒想過跳出夜晚去討論這個問題。
他沒想過天亮以后再去思考這個問題。
天亮以后,兩個選項都變得不值一提了。
“景光,天亮了。”那個人又說了一遍,像是提醒,又像是在強調。
雨宮清硯的臉在光下分外清晰,那束光或許來自路燈或許來自月亮,但那其實并不重要。
諸伏景光想,原來是他忘了,其實除了路燈和月亮以外,還可以有第三種選擇。
那個人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指尖的涼意與三年前一般無一,笑著說
有些東西超出了你的認知,不過沒關系,你想聽的話我會講給你聽。”
那是來自雨宮清硯不宣之于口的溫柔,一個游離于世間之外的人愿意被你看清,諸伏景光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又好像已經不需要再去說些什么了,他抬手覆蓋住那只略冷的手,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們在這個夜晚相擁,忘記了路燈、忘記了月亮,甚至忘記了夜晚。
這一刻,諸伏景光仍舊不知道第三種選擇是什么,他也仍舊不知道雨宮清硯究竟做了什么超出他認知的事情,但是他知道雨宮清硯依然是雨宮清硯,那個人一定是一路向前拿到了甚至是搶到了什么才促成了第三種選擇。
雨宮清硯仍舊是雨宮清硯這對諸伏景光來說甚至比第三種選擇究竟是什么還要重要得多。
路燈和月亮都肉眼可及,但它們都不是最優解,所以天亮了。
“有時間給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吧。”
“你一定要聽的話也不是不行但是很長。”
“有多長”
“每天講一個故事,要講一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