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芒在軍艦里的一晚都在想著阮秋的事兒,一會兒是主世界的阮秋,一會兒是這個世界的阮秋,初見時那個渾身是傷的阮秋,發情期的阮秋,向他求歡的阮秋,最后是哽咽著讓他留下的阮秋。
他恍惚間想起,自己在這個世界,全然忘記了自己最愛的軍事和武器,一回憶,腦海里只有這一個人。
他應該得警示自己不要陷進去太深,不然出了這個世界,和主世界阮秋對立時,他可能會哭地很慘
一覺睡得太沉,起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天邊的殘陽把荒星世界的一角染得血紅。
顧芒心里驟驚,一股非常非常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
他草草穿好衣服走出自己的房間門,卻見顧沿正在指揮臺上把玩手里的光腦。
“怎么回事。”
顧沿抬起頭,挑眉道“醒了昨天你來軍艦時候是不是喝了一瓶水。”
顧芒皺眉,自己昨天回來時確實渴的不行,又懶得開燈,瞧見桌面上有瓶沒開封的水自然而然就喝了。
“喝了,怎么了。”
顧沿翻了個白眼,不知是醋還是怎么“你還是真是個好哥哥啊,連我有失眠癥這件事也不知道,我每天要靠這些摻了催眠劑的水入眠,普通人喝了,一覺睡到第二天都不新鮮。”
顧芒問“他去哪了”
顧沿嘴里一噎,沒好氣兒地指了指外邊“去吧去吧,找你那小情兒去吧,你最好祈禱他別被雪獸吃了。”
顧芒呼吸微窒,難以置信地往窗外望去,可軍艦太高,足足有十層樓的高度,下面黑黑的紅紅的混在一起,根本瞧不清楚。
無端讓顧芒想起昨晚的阮秋,黑色的頭發,紅色的輕紗,紅色的臉頰,紅色的酒液,像血。
他近乎跌撞著跑下樓梯,一旁幾名看管軍艦的侍衛連忙道“皇子殿下請您小心。”
顧芒還喘著粗氣,腳終于踩上堅實的土地,荒星的土地一天比一天變得更加貧瘠,極晝的日光炙烤著大抵,眼見黃昏,如血燦陽一寸寸把這片寸草不生的土壤染上刺目的紅。
而眼前的死傷慘重的軍雌,更是讓人肝腸寸斷。
“今早的雪獸和預料中的不太一樣,”顧沿也走了下來,看著眼前這幕,聲音很低,“雪獸是變異種,部隊歷年史料里從未見過,而且不止一只,這些雪獸高度一米五左右,嘴里有死魚腥味,”
“而那死魚的品種,是原本荒星已探測物種中最強的,”
“輕傷546人,重傷103人,死亡57人,是荒星出征以來最慘烈的一次”
顧沿說著,眼睛從面前這幅煉獄般的景象掃過,他見怪不怪,比這還慘烈的戰役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過,他仍打算說著,目光落到顧芒的臉上,不再說了。
他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但還是頭次看到顧芒這種表情。
“所以,他呢”
顧沿怔了怔“他他在戰役里表現很出色”
或許不應該叫出色,作為一只新入營第一次正式作戰的軍雌,那樣浴血奮戰,生死置之度外的表現,應該叫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就算是身為主將軍的顧沿自己,也不敢說自己比他強。
“我問的是,他在哪”
顧沿看著顧芒紅了眼,啞然“后營。”
顧芒拔腿就向后營跑去。
一路上,以篝火為圓心,三三兩兩的軍雌湊在一起,倚靠在營寨附近,他們無不身受重傷,不少傷的嚴重,血流不止,只拿著地上的雪不斷往傷口摁起到止血的作用。
這些軍雌臉上的神色與昨天斗志昂揚的神態截然不同,滿是恐慌,瞳孔里沒有生的意志,似乎經歷巨大的驚嚇。
那就是變異雪獸物種,也是原世界戰斗力最強的怪物,顧芒早該知道的。
那些軍雌們見是顧芒,一個個即便上一秒無比虛弱,下一秒也會雙膝跪地深叩額頭,以示蟲族雌蟲對皇室雄蟲的最高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