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幽藍的閃電,瞬間附著在機械鞭上,朝著前方狠狠抽下去。
電流閃爍靠近襲擊之人,微弱的光照出一雙熟悉的眼。
那雙眼睛灰暗無光,不能折射出藍色光電,卻顯得那么從容鎮定。
葉蟬衣背后汗毛豎起,瞳孔瞬間瞪大。
啪!
氣氛靜寂。
陸小鳳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整個人從凳子上跳起來,手掌用力拍在桌子上,用力得手背青筋全部冒起來。
可他那一張臉,卻白得像是刷過面粉一樣,還冒起滿額的晶瑩汗珠。
“你們竟然這樣待花滿樓!”他捏緊桌子邊沿,硬生生掰下一塊木頭來。
對面安然坐著的宮主,臉色僵硬一瞬。
很快,又恢復正常。
她悠然坐在自己寬敞舒適的椅子里,笑著看向情緒失控的浪子:“江湖傳聞,陸小鳳脾氣向來很好,哪怕朋友將他賣了換錢,他也能苦笑一聲后,談笑自若。如今看來,傳聞終究只是傳聞。”
陸小鳳胸膛劇烈上下起伏,努力壓制著怒氣:“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拿花滿樓來開玩笑!”
“玩笑?”宮主吹走茶杯里的水霧,嘴角銜著一抹笑,“誰告訴你這是玩笑?花滿樓登島以后,的確一直被關在浮屠閣。九哥每日都會派遣流浪的亡命之徒,讓他們去殺花滿樓。那些亡命之徒,能是花七公子對手嗎?”
浮屠閣是無名島訓練死士的地方,牢不可破,內藏機關。
倘若是他們訓練死士,便會將人丟進去,只留下十個人三天的口糧,讓一百個人盡情廝殺,十日以后再打開閣門。
關在里面的人,要能得到十日的口糧,往往都要廝殺至留下最后一到五人才能活。
她覺得九哥對花滿樓還算仁慈了,沒有用這法子,只是每日不定時派遣若干亡命之徒,帶上糧食和水進去。
能斬殺花滿樓的人,即可獲得大額銀兩,若是不能,花滿樓也不會殺他們,只會打斗一場,讓他們吃點苦頭后,點xue綁起來。
陸小鳳咬牙,捏緊拳頭:“可衣衣姑娘進了浮屠閣!”
試問一個終日被人追著要殺的花滿樓,在黑暗之中,碰上滿腳泥濘,腳步聲全變的葉蟬衣,會當成什么?
他必定會主動出手,把人制住,免得虛耗體力!
然后呢?
陸小鳳眼睛都紅了。
葉蟬衣被突襲,不會反擊嗎?
必然會!
“你們太卑鄙了!”陸小鳳將手中木頭捏成碎屑。
他很難想象,這兩人誰傷了誰以后,要如何撫平內心里面的慚愧、內疚和自厭。
陸小鳳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凍在冰水里一樣,連血管流淌的血都是寒涼的,骨頭也在打顫。
宮主輕輕刮著杯蓋上的浮沫,漫不經心道:“那又如何。”
她那輕飄飄的語氣,好像說的并不是兩個人,而是路邊干枯的兩棵草,又或者是春日凝在葉子上的兩片霜花。
沒了也就沒了。
陸小鳳咬緊牙齒,咬得口腔內壁被誤傷,沁出鐵腥的味道,滑落喉頭。
宮主嘴角輕彎。
咻——嘣——
門外飛來一顆石子,將宮主手中杯盞打碎。
瓷器碎片與滾燙茶水一起迸濺開來。
宮主武功同樣師承宮九師父,她的反應力也并不算差。
可人在得意的時候,稍有松懈,就會慢上一小會兒。
宮主翻身落在一旁時,那迸射的茶葉、茶水和碎瓷已經濺濕她一身。
她恨恨盯著門口一襲藍衣,瀟灑優雅背著手邁步進來的楚留香。
“江湖傳聞,香帥是個憐香惜玉,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她摸到自己臉上刺痛的部位,再看手指,一片殷紅,“原來,也不過如此。”
楚留香哂笑一聲:“看來姑娘的消息不準,不如不聽的好。”
“你!”宮主被氣到。
楚留香擡腳將凳子踹開,擋到陸小鳳面前:“還有。我們陸兄才是憐花惜玉的主,一般情況下都不打女人、小孩和老人。”
“但我不同。”楚留香對準宮主方向,擡腳朝那張壞掉的桌子,用力一踹。
“我沒有這種壞毛病。”</p>